前幾日,他和元璟在刑部工作到深夜就是在處理這件事。也正是那天,元璟在回王府的路上撿到了江眠。
當然,裴宥安並不知道。
他此時有點兒麻爪。現在這場景,這事兒他說是不說啊?
裴宥安想了片刻,心一橫,還是決定頭鐵地繼續彙報。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臣是來彙報那日的案件情況的,證人楊實恐怕撐不過今晚了。”
他也沒刻意迴避江眠,畢竟元璟什麼都不瞞她,他沒必要枉做小人。
元璟聽見正事,勉強提神:“去太醫院請過醫正了?”
裴宥安點頭應是,雙手捧出一塊玉佩交還給元璟:“臣借用殿下的身份,請了王醫正去看過,說是中毒太深,華佗在世也難救了。”
太醫院的醫正醫監是為皇家看病的,本不會管官員查案的事情。他借了端王的勢請了位太醫,可惜仍然註定無用。
元璟取回玉佩,繫於腰間,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此案牽連甚廣,需大理寺複核,若明日集議時無證人出堂,只怕會有些麻煩。”
裴宥安點頭,他自然知道。
若是普通的案件,刑部便可定奪。
可是這件貪墨案牽涉到了中書省中書令秦信,按例當交由大理寺集議,集議時必須證人證物同時出堂,若是沒有,哪怕有端王殿下的支援,此案也不好審理。
總不能讓端王直接徇私枉法,私自判刑。
所以背後之人才出此陰招,給證人下了劇毒。
證人一死,審議陷入僵局,背後之人便有了時間轉移貪墨的巨額銀兩。
而這些錢財一旦被轉移走,只怕從此泥牛入海,再也追查不回來了。
大晟朝與北邊晉國的交戰正膠著,此時的錢財不只是財物,更是邊關戰士的糧草兵馬,大晟朝將士們勝仗的基石。
江眠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想著還在邊關鏖戰的父親和弟弟,看了看愁眉不展的裴宥安和麵露思索的元璟,伸出了試探的雙手。
她探頭道:“那什麼?若只是解毒的事情的話,我也懂些醫術,不如讓我一試?”
裴宥安這才想起,曾聽說過江大小姐也是會醫術的,也曾經隨父親上過戰場當軍醫。只是,她的醫術難道比太醫院醫正都高超嗎?
他有些猶豫著,沒想到元璟卻開口了。
他像是完全忘了剛才被打擊到心如死灰的事情,只是開口稱贊江眠道:“阿眠的醫術確實了得,我看絕不比太醫院的醫正差。”
裴宥安看元璟像是健忘般忘了剛才的不愉快,直接開始誇誇,也是無語了片刻。
不過上官都發話了,他自然聽從。反正試一試也無損失,到了此時此景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於是他對著江眠拱手道:“江姑娘若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了。那就勞駕姑娘移步,隨在下去刑部一趟了。”
病人雖是證人,也是犯人,被關押在刑部,自然是隻能請江眠過去診治。
江眠也不矯情,她看病從來不挑地方,當下點了點頭。
而一旁,本是元璟為江眠背書才促成此事的,眼看著江眠要去刑部,元璟又放心不下。
他下意識地跟了兩步。
江眠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瞬間就察覺到了。
她笑著沖後面揮了揮手,道:“你別跟來啦。留在王府裡,把你的那些個木楔子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