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遲早有一日,我會被他們‘同意’讓出財産,被‘同意’出嫁,我勢單力薄防不勝防。”
聞笙也沉默了。
慕容婷現在是和慕容家的財産綁死的,那些人大可以再從慕容婷身上下黑手。傷了,殘了,傻了,那些人為了這份巨額的家産,不怕最後下不了狠手。
“所以啊,我想請你和表哥幫我一個忙。”
慕容婷轉回身,真摯地看著聞笙的眼睛:“我想請你們替我求姑母,將慕容府的一切如數登記造冊,記在我母親名下。我母親則出京,以治病之名,另尋州府久居。”
“你信不過你外祖家麼?”聞笙大概理解慕容婷的憂心,但還是忍不住問,之前的慕容婷天真無邪,備受寵愛,看身邊的人都是好人,從來不會有這樣的顧慮。
“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短時間內必定會願意。可是久了呢?我還有很多舅舅,很多未出嫁的表妹、未娶親的表弟,難保他們不會有人對這份錢財動心。至於我......”
“聞笙,我取剪刀,不是要自盡。你看......”她對著鏡子中的聞笙苦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頭發示意:“你看我的頭發,變成這樣了,我想,不如我就削發修行去吧,這樣住在山寺裡面,可能比住在慕容家更加安全,甚至更容易僱人保護我。”
咔擦一聲,青絲散落。二人都不再說話,慕容婷的頭發被一刀又一刀慢慢地剪到了齊肩的位置,聞笙按住了她的手。
夠了。
鏡中的慕容婷早已淚流滿面,頭發而已,本不足惜,她也不懂自己到底在哭些什麼。
“阿笙,這場鬧劇會結束的,對吧。”
聞笙按住她的肩膀,沒有回答。
五月底的時候,慕容婷向皇後請奏帶發修行,替重病的母親祈福,替亡父守喪,皇後感念她忠孝之舉,向陛下請旨替侄女保全了財産,準她修行三年之後,再自行決斷家中財産。
慕容家的親戚,也因為鬧事遭到了懲罰。
慕容婷修行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楚聞笙住了十年的小臺山。
她出發那一日聞笙起了一個大早,套了馬車去城外見她。聞笙走到城門外,見到了慕容婷,同時也見到了一個熟人。
李辭盈約莫是怕這個表妹一路上不安全,也騎了馬隨行來送她,李辭盈見到聞笙,面上的表情有一點點羞赧。
聞笙恍然想起來,他們二人是定了婚的。
聞笙暫時顧不上他,拉著慕容婷的手 左看右看,確認她沒事才暗自松一口氣。
很好,這些天大概是沒受委屈。
“阿笙,他是......”
慕容婷指著聞笙身後的低著頭的灰衣僕役,奇怪問道。
她從前從未在聞笙身邊見過這個人,可是看他的身形和走路的姿態又很熟悉,給她的感覺也很奇怪,好像在哪裡見過。
慕容婷指著的人正是喬裝之後的謝如影,聞笙指了指他,隨意道:“這是丹瓊,我新招來的護衛,最近不算太平,我特意僱了人防身用。”
慕容婷點點頭,按下心中的疑問。
二人一直到小臺山下,也沒有什麼歡欣的氣氛,慕容婷這麼一個愛嬌愛俏的女孩,如今束了頭發在帽子裡,穿得也格外肅靜,身旁也沒了往日熱鬧,性子更是一夜之間沉寂下來。
聞笙心疼她,遞上一塊有著竹葉的小木牌和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