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就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可眼下,還得先勸著點慕容婷,免得她受了大刺激,一時去鑽牛角尖。
“阿婷,哭什麼也解決不了,我說得直白些,你眼下也幾乎是一無所有了,勉力保下最後的東西才是要緊的。謝如影那裡...就看陛下怎麼定奪了,帝王的旨意,我們誰也猜不到的。”
慕容婷接過聞笙遞上的手帕,重重擦了擦眼淚,惡狠狠道:“我才不管謝如影,他當初那樣不管不顧跑去從軍,完全沒有考慮過我,我想他做什麼。”
她把帕子一扔,突然怔住,又洩了氣:“若是三表哥在就好了,要不是他去南州請虞太傅出山入世,我也能從他那裡打聽些事情。”
“是了,大長公主和表姐都離京了,我困在這裡是孤立無援了,謝如影若是真的死了......阿笙啊,”慕容婷的聲音越發輕了,“你說,等到你成婚的時候,我會不會早就......”
聞笙抱住她,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背,任由慕容婷抽噎哭著。
她心中也嘆息,慕容婷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一夜變故,都是她自己撐著。家破人亡,父兄喪儀,母親似乎也病了,未婚夫生死未蔔,自己前世二十歲的時候遇到變故,斷斷做不到她這樣的。
慕容婷忍了很久很久,現在是實在撐不住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阿婷,你是個很厲害的姑娘,如果你父兄在天有靈,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不哭了好嗎?你的阿孃病了,她現在只能靠你了,堅持住好嗎,會慢慢好起來的。”
慕容婷漸漸收住了眼淚。
是啊,她還有阿孃,她不能倒下。
慕容婷攥緊了拳頭,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她決定試試,這慕容家的亂局,陷進去她一個,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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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侯府裡,謝侯爺在書房裡焦慮地來回踱步,他滿面陰沉,將書房的地板踩得噔噔響。
“侯爺,你想想辦法呀。”侯夫人手帕一甩,嗓音尖尖地著急催促著。
她是安樂侯的繼室,並沒有什麼高貴的出身和遠見,年輕時長相也算清秀嬌媚,年齡上來之後,尖酸刻薄的感覺卻是更加難以掩蓋。
平素她就最討厭這個侯爺前妻生的兒子,如今這家夥犯了天大的錯,如果並不趁機把他趕出去,難道等著他害了全家人、妨害了淩雲的前程嗎?
“侯爺,我早就說那小子整日裡遊手好閑的遲早是個禍害,你瞧瞧你瞧瞧,我之前跟你說,你還不信,這下好了吧,等著全家都給他陪葬!”
“閉嘴!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除了抱怨你還會做什麼?”安樂侯正煩躁,被夫人這麼一數落,更加不是滋味。
只是侯夫人被吼了一句,心中更加不服氣了,尖聲叫起來:“你整日就心疼你前頭那位生的,怎知要不是她,你哪裡會跟如今一樣仕途受阻,分明是她克你,克侯府!”
“就你心疼,就你捨不得,這下好了吧!哎呦喂,可憐的我的淩雲,親爹偏心,就剩我這麼個沒出息的娘心疼了......”
安樂侯眉頭緊鎖,揚起手想給她一巴掌,又堪堪收住,陷入了沉思。
其實侯夫人說得也沒有錯,自己在仕途上這麼多年毫無進益,也確實是不無這個兒子的原因。
只要有他在一天,陛下就一定會想起...
安樂侯的神色一瞬間變得狠厲,暗芒一閃而過。
他今日一早去求見過貴妃娘娘,宮人要他等著,可是等到日上中天也不見貴妃娘娘出面,中午十分才差人告訴他,後宮妃嬪不適宜面見外臣。
既然貴妃都不見了,那這個兒子確實是不得不留了,他就更不必再求人替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