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楊家唯一的孩子,甚至不是母親唯一的孩子。
楊晴芳說不出話來,父親強勢而薄情,母親也為她做不了什麼,她也沒有力氣去申辯什麼了。
曾經,她也是這盛京城中高傲的貴女,如今,她什麼也不剩了。
如今回看從前種種,不過是一個笑話。
“小姐,燈熄了。”
楊府後門的燈熄滅,一架簡陋的馬車從後門駛出。
“跟上。”
楊府的馬車走了城中最偏僻的一條小道,長街之上,只有兩架樸素的馬車前後行駛著,人群的喧鬧聲像是蒙上一層霧,從另一條街傳來。
這裡,安靜的太不正常了。
突然,前面的馬車停下,車中傳出細弱的哀嚎。楚聞笙跳下馬車,一把掀開楊家馬車車簾,血腥氣撲面而來。楊晴芳癱坐其中,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她的臉上往下滴,身下是一大片猩紅。
“楚聞簫?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楊晴芳強撐著身子往後仰,連話語都說不連貫了,她身邊跟著的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已經被嚇得抖如篩糠。
“怎麼了?”楚聞笙眉頭緊皺。
楊晴芳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匍匐著上前,用帶血的雙手緊緊揪住楚聞笙的裙擺。
“求你...救我,我好痛...只要能救我...”
一個驕傲的人,被折磨至斯。
“夜雨,帶她找孟掌櫃。”
夜雨旋身接過楊府的馬車,掉頭離去。木桃代掌韁繩,駕車在長街上緩慢地行駛。
夜色漸沉,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月光,昏暗之中,並不能清晰的分辨出兩架馬車的區別。馬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緩慢走著,車輪碾壓過石板路發出嘎吱的怪聲,馬車內的燈也熄滅了。
黑暗之中,迷藥的氣味散開,有人探入車中,用布巾捂住了楚聞笙的嘴,她輕輕牽了牽木桃的發尾,沒有掙紮。
長公主府中,長公主穿過迴廊匆匆來到偏殿客房。
“阿準醒了?玉山,快去端碗粥來。”
“快別起來了,太醫說你是著了風邪,又急火攻心,這才暈過去的。阿準,姑母多謝你...”長公主看著面色蒼白的侄兒,心裡五味雜陳。“聽逢生說,你這幾日不眠不休的,其實,姑母心裡也知道,你明心表姐應該早就...去世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拼命的。”
玉山端來了藥和吃食,李辭盈稍稍吃了些,就急急喚方並生取衣服來,長公主在一旁急得攔他。
“姑母,楊家小姐還未曾問過話,我必須先將她帶回來。”
“阿準,可你的身體...”
“姑母,林二已死,楊小姐那裡才是最可能問到幕後主使下落的。”
定寧長公主不說話了,緩緩松開了李辭盈的衣袖。
楚聞笙睜開眼,這個房間沒有任何光亮,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聞到空氣中潮濕腐敗的味道。她被人反剪著手,丟到幹草上,她的身體觸到了牆面,很厚,沒有迴音,這裡應該是封閉的。
一隻手摸到了她的肩上,然後捏住了她的下巴,太暗了,那個人似乎還沒認出來自己抓錯了人。
“怎麼,楊家不認你是吧?我早就跟你說過的,你偏不信啊。”
那隻手拍了拍她的臉頰,楚聞笙在黑暗中皺了皺眉頭,加速解著手上的束縛。
她是來確認真相的,不是來惡心自己的。
“晴芳,那麼我喜歡你,對你那麼好,可是你呢!?你為什麼要跑!!”他的語調開始奇怪地上揚。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才十二歲,是你替我解了圍,從那天起我就看上你了。我是商賈之子,他們都看不起我,只有你,讓人扶起我帶我走,你喜歡我的啊,對不對?”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楚聞笙看清了他臉上猙獰的神色。
“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你卻說你不記得,說是我自作多情?你為什麼變得跟他們一樣了!你也瞧不起我,你變得跟她們一樣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