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音錯了。
“林二,死了。”
她的手開始顫抖,卻仍然未見她抬眸。
“想替她報仇嗎?”
琴絃繃斷,聲音戛然而止,她低著頭,指甲死死扣著琴面。
聞笙伸手遞出一枚玉佩,鏤空雕琢精細無匹,只是微微的磕碰痕跡和褪色的流蘇昭示了這枚玉佩的年紀。
夢中盼了許久的蘭花玉佩就這樣乍然出現,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許久,柳綠才鼓起勇氣伸手接過。
她抬頭直視楚聞笙,早已是淚流滿面。她珍惜的將玉佩捧在心口,聲音沙啞顫抖,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和勇氣。
“我要怎麼做?”
一日的光景很快過去,扶桑剛剛送走教習禮儀的人,松雪又捧著改好的衣服進來。
“小姐,這些是您的衣服,都按著咱們的要求加長了一截呢。“
聞笙正在喝著栗子燉的銀耳羹,這盛京的天氣相較之下實在是幹燥無比,哪怕她日日不斷的喝水飲茶,今日晨起還是感到喉嚨幹疼。
“小姐,您明日就要去春華宴了,不若帶上木桃?我說啊,木桃也真是,景州才多遠,她怎麼那麼久…”
松雪一進內室,就非常不客氣地坐下狠狠灌了一杯茶。扶桑和聞笙一對視,都覺得松雪八成要止不住話匣子,扶桑當機立斷架著松雪的肩,將她半拖半拽請了出去。
聞笙摸摸自己的脖子,心下覺得好笑。她和扶桑二人從南面靈州來盛京,前幾日還在沾沾自喜沒有水土不服,結果昨夜回來的晚了些,積攢了幾天的病氣一夜之間就爆發了,她的嗓子幹的幾乎不能言語,扶桑則是直接劈了嗓子病倒了。
明日的春華宴,她需要幫手。松雪不夠穩重,栗子並非完全可信,幸好今日一早木桃來了。
只是,本以為問題解決,結果木桃剛剛從西北邊的景州來,一路南下,到了盛京城更是覺得這裡濕氣重,提不起勁,如今還在房裡懶洋洋的躺著。
聞笙頗有些頭疼地提筆寫著藥方,她和扶桑幹的像兩條缺水的魚,木桃覺得自己像發黴的木頭,倒是松雪和栗子兩個沒心沒肺的人適應良好,無事發生。
楚聞笙沒好氣的給她們每個人摸了脈,一人一張方子,丟給栗子去煎藥煲湯。
自此,她也不用分心看著栗子了。栗子一人,五砂鍋,一日三頓,忙得不可開交,連去大廚房鑽研糕糕餅餅,也要努力擠時間了。
楚聞笙在桌前看著松雪遞過來的情報,又吩咐扶桑去準備木桃明日的衣服。木桃雖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她話少且武藝超群,帶她去赴宴自然是不會出什麼意外。
她手下這些人,各有長處,她信她們。
與此相比,她有更擔心的事情。
李辭盈…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都不必靠松雪拿回來的情報,只怕是全城的貴族都知道了李辭盈昨夜暈倒的訊息。
三皇子李辭盈昨夜無故吐血昏厥,府醫治了一宿毫無起色,淩晨更是發起高熱。早朝時分,三殿下的親衛在準備上朝的官員中拔足狂奔,而後太醫又是一撥一撥的入了三皇子的平王府,現下盛京貴族幾乎是無人不知三殿下出事了。
今日中午的時候,甚至鳳架都出了宮。而聖上一直未出紫宸殿,已封王的四皇子與五皇子都未出宮,一時之間,京中世家大族暗流湧動。
平王府中,從內室到院外,密密匝匝跪了一地的人。太醫府醫、府中僕役全部都膽顫心驚的匍匐在地,室內連一絲風都擠不進來。
皇後的貼身侍女蘇晚撐著李辭盈,皇後則端著藥碗,一勺一勺試圖將藥喂進去。
一室寂靜,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屏著氣,唯餘瓷碗與瓷勺碰撞的微弱響聲。
一碗藥很快見底,但是不論皇後喂進去多少,李辭盈全部都無法吞嚥,流出的藥汁打濕了一張又一張帕子。
只有皇後仍然執著地喂著藥。
“再去端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