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棗略一琢磨就想出這個計策的狠毒之處來了, 本來兩人就沒有互相信任, 薛見對沈絲絲的吃裡扒外心知肚明,他昨日在她家門口被刺殺, 她人卻不見了,怎麼想都像是早有預謀, 而且想必楚威候還有後招,就算這幫人放她出去了,她張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她好歹也活過一世, 沈入扣和李氏怎麼辦?
不行,得趁著他們出後招之前主動出擊。
阿棗越想越坐不住了, 把綁住兩隻手的草繩對準方桌的尖角用力磨, 這招居然還頗管用,她用力磨斷了三四根,兩隻手奮力一掙,居然真的掙脫開了, 她心裡一喜,還是把草繩胡亂纏在手腕上仍舊裝作被綁住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一絲縫。
沒想到她稍稍一用力, 門竟然直接被推開了, 她嚇了一跳,門沒鎖?她在原地僵了半晌, 外面沒有一點動靜, 她小心走出去, 院裡也空空如也。這是...走了?
但是她心裡完全高興不起來,這幫人既然敢放了她,肯定是料定她活不下去了。
阿棗的臉色很難看,這麼說來這間小院反而還是最安全的了,她在原地躊躇了半晌,想到沈絲絲的家裡人,還是咬牙走了出去。
國字臉竟然站在門外,她下意識地擺出個防禦姿勢,國字臉嗤笑了聲,又‘噹啷’扔給她一把匕首:“想活命嗎?想法子殺了四殿下,或可有一線生機。”
他說完轉身走了,阿棗追了會兒他已經沒影了,她回到原處定定看了那把匕首好一會兒,才把它藏到懷裡,在去皇子府在回家之間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回沈家。
她被綁的地方是農莊裡的一處小院,離京城大海七八里地,平川已經派出好些人手搜查她,也不知她運氣好還是不好,一路上竟然沒碰見薛見府上的人,一回家剛湊近院子,就有四五個人衝出來,七手八腳地把她摁住了。
阿棗忙舉手投降:“是我是我,輕點輕點!”
平川走出來冷笑道:“抓的就是你!”
他把那封信交給薛見之後,薛見仍是沒有說什麼,只吩咐他繼續派人找,讓他親自在沈家等著,平川本來還想把沈家翻個底朝天,薛見也嚴令他不準胡亂翻動,他這才忍下來的,此時見著沈入扣,簡直恨不得抽他兩耳光。
他顧念著薛見急著見她,硬是忍下了這口氣,帶人把她抓上了車,一路到了薛見府上,又拽著她下了馬車,路上阿棗被顛的生疼,硬是忍住了一聲沒吭聲,平川本來想搜身,卻見申妙出來道:“把他交給我,王爺要見他。”
平川粗聲粗氣地道:“還沒搜身。”申妙笑道:“我你還信不過?”
平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竟然真的直接把人交給了她,連綁都沒綁。
阿棗反倒大驚小怪起來,她怎麼說外表看起來也是個男人,申妙再怎麼高也不是個弱質女流,平川哪裡來的自信。
申妙笑吟吟地貼著他耳根道:“沈長史可別亂動啊,不然我可控制不住手勁。”
阿棗還沒反應過來,她伸手在阿棗肩上輕輕一搭,阿棗半個身子就軟了,不由自主地倒在她懷裡。申妙看起來並無半點憤懣不悅之色,甚至還伸手在阿棗的下巴上勾了一下:“沒想到沈長史的身子還挺軟的。”
阿棗緊張的腿肚子轉筋,沒好氣道:“你的身子倒是出乎意料的硬啊。”
申妙一巴掌閃在她後腦勺上:“啊!流氓,禽獸!”
阿棗:“...”
她想給她一腳!
她想了想,硬是忍下這口惡氣,小聲套話道:“殿下昨晚上受傷了沒有?現在心情如何?”
申妙本來對她沒什麼好感,但見她上回出手救人,兩人又有一起為太后排戲的情分,她悠悠開口道:“你知道殿下遇刺了?傷倒是沒受,心情嗎...不好不壞吧。”
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阿棗忍著煩躁,好聲好氣地道:“申姐姐,昨日之事真的不是我要害殿下,我也是著人算計,我可以向殿下解釋,還請你等會幫我美言幾句。”
申妙不接茬,笑眯眯地道:“你放心,才智絕頂,若你真的無事,殿下不會冤枉你的。”
阿棗現在只能把希望寄託於薛見的智商了,她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性命寄託於人的感覺,但情勢所迫啊。
她滿面愁容地被申妙帶進了薛見書房,申妙笑著福身:“殿下,人我給您帶到了,您問話吧。”
薛見的書房她常來,原來來是為了蹭吃蹭喝,現在過來卻為了請罪,同一個地方,卻是兩種心境,她禁不住抬眼看了眼薛見,他照舊丰姿如玉,坐在那裡一派清華,手邊還放了裝裱一半的畫軸,正是阿棗送給她的那一幅。
阿棗愣了下才跪下道:“殿下。”
薛見道:“你起來吧。”他從頭到尾沒提一句平川一直嚷嚷的那封書信。
阿棗立刻就想解釋,正對上薛見的眼睛,滿腔話堵在喉嚨口,半晌才出了一句:“殿下,卑職真是冤枉啊,您,您,您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害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