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迷暈他們送出京城,一定是決定以命相搏,樂陽長公主太瞭解母親了,是以顧不上聽徐嬤嬤往下說。
窗邊一人在馬上低下腦袋,道:“奉太後懿旨送殿下去長樂州,恕標下不能違旨。”
樂陽長公主越發吃驚,這位是先帝當年的近衛,後來不被新帝重視,這些年不知在哪裡就職,目前看來一直是母後的人。
沐昀拍拍焦躁的母親,安撫一句:“母親稍安勿躁,聽聽嬤嬤怎麼說。”
事到如今急也不是事,只能先聽聽到底怎麼回事。
樂陽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望著徐嬤嬤等她解釋。
徐嬤嬤把太後的打算在城頭上把篡改遺詔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以此動搖淳和帝帝位,給趙衍造反正名的打算給二人一一講來。
樂陽長公主沒聽完立刻再次喝令停車,即刻返回京城。
徐嬤嬤垂淚道:“晚了,這會兒太後怕是已經……”
沐昀要冷靜些,問道:“我們昏睡多久了?”
“前日中午您二位被送出京城,已經過了一個白天,兩個晚上了。”
樂陽長公主心如油煎,按朝廷人馬的行程,昨天下午就該到京城的,這麼說來,母後已經……
不行,萬一出了什麼變故,母後並沒有如願登山城頭呢?萬一母後還活著呢?
“停車,停車!”樂陽長公主大叫著,一邊就要下車。
徐嬤嬤使勁拉著她的手臂,大聲勸著,“已經離京三百餘裡了,這會兒就算趕回去太後也已經……太後娘娘事先讓老奴和戚將軍送您二位出京,就是要保全您二位的性命啊,殿下您執意回京,一來毫無用處,二來豈不辜負太後娘娘一片苦心?世子爺,世子爺您勸著點呀!”
沐昀神情悲傷,並沒有像母親那樣激動,他靜靜坐著,聞言露出一個悽慘的笑:“母親,晚了!”
樂陽長公主猛然回頭,淚水崩流。
“晚了,母親!外祖母這會兒就算僥幸保住性命,也會被軟禁起來,我們回去也無事於補,反倒會落到他手裡用來要挾外祖母改口。若外祖母這會兒已經薨逝,我們回去也是送命!”
“那怎麼辦?就任憑你外祖母慘死!”樂陽長公主幾乎吼道。
“不然怎樣?”沐昀也提高聲音,“我們回去一起死?外祖母一番苦心豈不白費?母親若不忿,兒子就隨您回去,大不了一死!死又何難?難得是活著看著仇人去死!”
徐嬤嬤哭著阻攔樂陽長公主,“太後娘娘就是不想大家一起枉死,才送您二位出來,您若執意回去,太後娘娘泉下何安啊,殿下!”
樂陽長公主握緊雙拳垂淚半晌,突然坐倒,把頭埋在膝上痛哭。
沐昀等她發洩的差不多了,才道:“外祖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稱當年篡改了遺詔,那麼他的位置就名不正言不順,天下多的是人願意跟從衍哥撥亂反正,我們去長樂州等著,衍哥早晚會帶著妹妹打回京城,屆時我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樂陽長公主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道:“阿昀,你也去,你去找衍哥兒,把咱們所有的人手都帶上!”
沐昀望著母親,略停了停道:“兒子可以去,人就不帶了,母親的安危要緊。”
世道太亂,就算樂陽長公主的身份也不敢保證湯沐邑的地方官員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何況太後來這一出,淳和帝會不會因此遷怒樂陽長公主這個親生女兒還難說。他們雖然早早在湯沐邑的公主府招了人馬,畢竟時日短,忠心與否還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