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爺一腔旖旎心思，原本想開口自誇幾分，見這情形，心底登時清明幾分，心道，這女子一邊跟他調風弄月，實則注意力須臾不離前面的少女。
此時才明白她並不怎麼把他放在心上，調風弄月更像是在消磨時間，或者太無聊找人解悶。
他隱隱有些不快，以及受挫的感覺。
身邊的女子不知怎的突然加快步伐，一眨眼間已經到了少女身邊。
姚三爺的視線追隨過去，只見少女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幾個油頭粉面的少年，看情形似乎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少女半側這身子，眉頭微蹙，眼神在其中一人身上一掃而過，便似掃過一隻蒼蠅一般，直接無視，繼續緩步而行。
而那女子，俏立在當街上，聽她口中吐出一個“滾”字，然後罵道：“姑奶奶今天不痛快，你們這些混球有多遠滾多遠，別讓姑奶奶生氣了，扒了你們的皮！”
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依舊俏生生的，腰細臀寬，叫人想上手摸一把，卻無端感到一種森然的冷意，在夏末秋初，驕陽尚有餘威之時，突然讓人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姚三爺悚然而驚，突然意識到自己怕是走眼了，那女子並非什麼做皮肉生意的風塵女子！
他此刻不知怎的，突然生出個極荒唐的念頭，少時在話本裡看到過那些狐貍精幻化成人勾引人的故事，盡管怪誕，他突然就覺得，前面的兩名女子或許就是書中描寫的什麼精怪。
胡思亂想間，前方有個少年頂著壓力強自逞強：“小爺還就不滾……”
“啪”的一聲響，那少年的身體陡然向後倒飛而去，身體撞在牆上，“噗”的一下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隨著這一巴掌抽出，街上的氣氛陡然變了，空氣彷彿被凝結，在這凝結的空間之外，似乎有數不清的箭簇直指眾人，箭鋒凜冽，令人遍體生寒。
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重重壓在人的心上，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原本熱熱鬧鬧的長街上鴉雀無聲，人們彷彿被定格了一般。
女子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挺嫌棄的，抽出帕子擦了擦，隱約聽到嘴裡嘀咕：“人醜就不要出來現眼了，若是長得俊點，姑奶奶還能手下留點情。”
擦完手後順手扔了帕子，抬起纖細的手抿抿鬢發，再回頭時，已是滿臉帶笑，招招手，語笑嫣然：“快點過來呀！”
她這一動，一句，空氣中流淌的令人不安的氣氛倏然褪去，人們像是被解凍了一般活了過來，紛紛繼續之前的動作，只不過都有意無意遠離女子。
姚三爺兩股戰戰，卻沒那個福氣遠離她，他不知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只知道，他不能違抗她的話。
努力撐起僵硬的笑，“不知姑娘叫在下何事？那個……在下方想起來，今日還約了人談生意，不好久留。”
他都挺佩服自己還能把話說囫圇了。
女子嬌笑著挽住他的手臂，“不著急，要乖哦，我不喜歡人不聽話。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可憋壞了，你乖乖陪姐姐說說話……”
她邊說邊挽著他往前走，軟語嬌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是多麼甜蜜的一對。
姚三爺手心裡冒著汗，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歡，不是心動，而是害怕。他不敢拒絕，不敢說不，生怕這不知道是什麼的女子突然生氣。
“別怕，”她咯咯笑著，“我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相反啊，我挺喜歡你的，咱們說定了，晚上等那丫頭睡了，我去找你，可別不在……”
她眉眼亂飛，說話聲音漸次低下，聲音膩在嗓子裡，吐出的氣噴在他耳中，說出的話卻讓他險些跳起來，“你若不在，我就殺光你船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