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濮玉轍便站了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船長道:“之前也確實是本公子考慮不周,竟想著只要你們自己願意離開漳州就夠了,可你們既然還活著,又怎麼可能忍住不見自己的家人?
不過如今好了,你們永遠都不用再忍受相思之苦,至於你們的家人,你們放心,沒有你們,他們一樣會活得很好。
畢竟他們也早從父親那邊領了補償金,而為了不多生事端,我也不會多此一舉地動你們的家人,如此,船長可安心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船長終於毒發斃命。
看著地上的屍體,濮玉轍淡漠地揮了揮手,“來人,把這些屍體都處理乾淨。”
“是,二公子。”藏於暗處的黑衣人很快便出來將一切給收拾好,若不是空氣中仍舊瀰漫著那血腥味,誰不會知道這裡竟發生過命案。
而主導著這一切的濮玉轍又恢復了往日的那副毫無心機城府的愣頭青模樣。
只見他慢慢走到密室內那半人高的鏡子面前,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影像,腦中卻慢慢浮現出另一張臉,另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大哥,弟弟替你報仇了,那些害你的人都被我給殺了,你可以安心了。”
濮玉轍伸手碰了碰鏡子中的自己,但臉上的神情卻彷彿是在透過那影像與濮玉軒對話,“大哥,別怪弟弟,弟弟也不想的,可你我作為漳州城城主濮氏的後人,一胎雙子,註定只能活一人。
從小到大,你都是眾人眼中成熟穩重的好哥哥,父親表面對你嚴厲,但卻對你寄予厚望,可明明,你只比我早出生一刻而已,為什麼眾人首先關注到的都是你這個大公子,而對我這個二公子就視若無睹。
一胎雙子,二者存一,果然是鮫人一族給予我們濮氏後人最惡毒的詛咒和報復。”
說到這,濮玉轍忍不住嘲諷地笑了出聲:“大哥,你還不知道吧,當初鮫人之所以願意放過漳洲城出海捕魚的漁民,不再人為地製造海浪,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把報復的物件定在了我們濮家,當初小漁村的村長,如今漳州城城主。
據我們濮家的族譜記載,濮氏從來都沒有雙胎出生,可自打鮫人不再阻擾漁民出海後,濮家嫡系一脈便開始生出雙胞胎男孩了。
不要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因為鮫人對濮家的詛咒便是濮氏嫡系一生只有一胎雙生子,而雙生子中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這不是因為什麼疾病夭折,而是指,在生出雙生子後,做父母的必須二選一親自弄死一個,不然將來就會同室操戈,兄弟相殘,然後再禍及父母。
鮫人本就是異族,與凡人不一樣,加之我們先祖對鮫人有愧心虛,便信了這詛咒,在雙生子出生後都會自己斟酌著弄死一個扔到海里,所以,在外人眼中,一直以為濮家世代單傳。
可也有人不信這個邪呀,大概兩百年前吧,太爺爺的父親和母親非要將兩個孩子都給留下來,結果,禍事便來了,太爺爺母親產後虧虛落下病根,不過半年便去了,死時才不過二十歲的桃李年華。
或許你會覺得,這只是巧合,畢竟生孩子本就有風險,尋常婦人因產後不調沒命的也多了去了,可那僅僅只是開始,太爺爺與其雙生兄弟之間相爭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們從小時候起就互相打鬧,不是今天我弄斷你的手,就是明天你推我下水,如此打鬧了十幾年後,他們的父親老了,他們也長大了,便開始盯上了城主之位。
本以為是兄弟間的你死我活,可誰知,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竟先合力幹掉了自己的親生的父親,而後才開始城主之位的爭奪。
兩人又爭鬥了幾年,最後太爺爺棋高一著險勝,但太爺爺也因此中了慢性毒藥,為了活命,便動用了祖上傳下來的最後一顆鮫人心。
但鮫人心珍貴,他也沒捨得全部用掉,便一分為二用了一半,之後又順利地娶妻生子,未免他自己的慘劇再重演,從太爺爺開始,雙生子又只能二者存一了。”
說到這,濮玉轍又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狂笑起來,“要是一直保持多好啊,雙生子就不應該同時存在的,他們明明一樣有著相同的樣貌,相同的血脈,也近乎在同一時間出生,可最後卻還是要被區別對待,就像你我一樣。
作為被關注的你,當然能夠大度地維持好哥哥形象,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
沒有,一個都沒有,在你們心裡,我就是個衝動魯莽還貪玩的浪蕩公子,根本就擔不起大任,可你們又何曾給過我機會?”
濮玉轍臉色猙獰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但語氣卻變得十分平靜,“哦,也不對,父親和母親就是故意看不到我的。
因為他們也知道這鮫人詛咒,他們心裡也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