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緩的聲音同時傳入二人耳中:“大良,請大少爺到寒舍來。”
聲音縹緲彷彿盤旋於青雲之上,又如在耳邊清晰可聞,卻震得耳鼓嗡嗡作疼。陸寒亭看著旁邊毫無異狀的陸大良,立即明白這是大統領在給自己下馬威,微微苦笑一聲:“小氣。”
在陸大良帶領下,陸寒亭來到統領營最核心處。看見的不是朱顏雕角,也沒有亭臺樓閣,而是用尋常柏木搭建的一處小木屋,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寒舍。
寒酸的木門自動敞開,一道宏亮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來!”
陸寒亭遲緩地跟隨著陸大良進到木屋,看著屋子裡簡單的擺設,嘆服道:“大統領位尊祿優,居所卻如此樸素,寒亭自愧不如。”
進屋後,陸大良並沒立即離開,而是主動站到銀發皓髯的陸手身後,態度恭謹。
陸手穩坐太師椅上雙手捧著紫砂壺,一雙眼睛如鷹似電,直勾勾望著陸寒亭。
既然已經豁出去了,陸寒亭也放下以往面孔,坦言挺胸站到面前,只注視了片刻便覺被大統領目光刺得眼生淚花,正思量著要不要提聚傷狼勁對抗,那道目光而然變得柔和起來。
“一個卓越境巔峰的後生仔成天在我眼皮下出入,我竟毫不之情,可笑上次在花章園我竟然還讓大良過來解圍,你一定很得意吧?”
陸寒亭含胸,謙恭地微微頷首:“大統領愛護心切,所以才會如此。若非情勢所迫,寒亭依然願意做那貪圖安逸不思上進的陸家男兒。”
陸手淡淡一笑:“大良苦修武學十餘年,又有我時時指點尚且盤桓在卓越大成,你這一句‘貪圖安逸’豈非有賣弄之嫌?”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是計窮當初對造極境的概括。
雖然陸手在笑,陸寒亭卻感覺自己肩頭彷彿扛著一尊磐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終於知道眼前這老人恐怖到什麼程度,更是不敢隨意答話,怕一個不慎便招來滅頂之災。
終於,所有的威壓都徹底消失,陸手才道:“說吧,找我何事?”
陡然一鬆,陸寒亭長長吐了一口濁氣:“寒亭最近遇著些微麻煩,想借護衛一用。”
大致將鐵衣人的事說了一遍,他自然不會說自己找著紫竹之心打造傳奇神兵的話,只是言到鐵衣人可能會對西廠動手:“我與家主有共同合作協議,西廠若有失必然影響龍泉店的銷售,等於也是傷害了家主的利益。”
“不可!”陸手回答得很快,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思考:“西廠縱然是成為廢墟,家主也不會損失絲毫,護衛也不會成為雍錦坊之外産業的私人力量,你回去吧。”
“三年。”陸寒亭一咬牙,丟擲自己殺手鐧:“我可以造出一百柄陸刀。”
話一出口,便聽見旁邊陸大良倒吸一口冷氣。
陸刀價值幾何,三人心裡都極其有數,這更是無數近衛以及家主的夢想。
陸手依舊搖頭:“這確實是令人無法拒絕的買賣,退回到幾年前我可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很清楚鐵衣人的能耐,真要動起手來護衛也就計窮可用,其他人不過是送死罷了,因為這事反會與神劍門交惡,陸府遍佈蜀州的商號從此就不會有保障,你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得失。”
不能用陸刀去賭陸家商號的利益,這就是陸手的計較。
陸寒亭失望地點點頭,道理他自然是明白,可西廠都是他用真金白銀打下的鐵飯碗,以後還指望靠著這廠子繼續他倚紅偎翠的生活,現在想來他先前動用內勁的行為實在有些冒失。
“我懂了!”陸寒亭默默地走到門口,忽然又轉身問道:“陸府之內,鐵衣人會強闖嗎?”
“府內,我說了算。”
陸寒亭雙手虛握,沖老人深深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