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黃蟬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連她也失去信心了,最後在師姐催促下終於點頭,剛走出竹屋,便見著大黃狂吠著往後山跑。
黃蟬心中一驚,扭頭望去,正見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從竹林中跑出來,大黃像遇著野豬般繞著那男子轉圈,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獠牙狂吠。
黃蟬萬分欣喜,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沖到面前一尺處又硬生生地將身子穩住:“你……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一想到自己內勁突破到巔峰境,陸寒亭就像跪地拜謝老天爺:“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劍蘭狐疑地看了看身後那滑溜溜的岩石,又打量著眼前的陸寒亭:“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小太爺得天神庇佑,遇難呈祥!”陸寒亭心中微動,記得當初月元夜將羽戒交給他的時候,就說過‘遇難呈祥’的話,倒真是一語成讖。
至今他還不明白先前在洞裡看見的那個‘鳥人’和脖子上掛著的羽戒有沒有關系,之前也沒在意,回頭倒是得向娘問個明白。
陸寒亭虛踢開旁邊還在狂叫的大黃,將露出骨架的傘遞過去:“劍碎得太徹底,沒有撿回來的必要,回頭小太爺賣給你一柄更好的,這傘不知還能不能用。”
傘破了大半,傘面桃花已經殘缺不全,好些地方還露出裡面的傘骨。
黃蟬接過桃花傘,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無妨,回去請求宮主幫忙重植蟲冢就行,看著你全須全發我便放心了。”
命蟲是瓊宮絕學,偌大江湖也僅瓊宮一家,至少不會是普遍性運用,就連劍蘭也是用劍,想來重植蟲冢不會很簡單。
大黃還在不斷狂吠,陸寒亭被吵得煩了,幹脆撿起地上一根枯枝朝它抽去,嚇得對方夾著尾巴逃竄出老遠。
劍蘭一個勁催促著趕緊出谷鑄劍,陸寒亭本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本領,結果還沒等他來得及表現,野蠻女直接拎著他膀子竄上山谷,臉上那嫌棄的表情異常明顯,這讓陸少爺自尊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黃蟬被帶出谷後安慰道:“師姐其實面冷心熱,只是不擅與人交道,咦……大黃呢?”
“那家夥一出谷就撒野的跑了。”陸寒亭昧著良心說著謊,大黃不知怎地,總是對著陸寒亭呲牙,剛才趁著劍蘭下去接黃蟬的當頭,他狠狠踢了大黃一腳,吃疼後這家夥終於是夾著尾巴跑了。
黃蟬微微一嘆:“隨它吧。”言語中帶著不忍,因為他們都清楚失去主人的大黃,會成為一隻流浪狗,最後在某個樹林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陸寒亭走在最前面,微風一來滿身襤褸的衣服便隨風招搖,連劍蘭也心情大好打趣道:“果然是翩翩公子。”
陸寒亭走了幾步忽然折身,將手伸到劍蘭面前:“我看看咱們冒著生死得到的寶貝是啥玩意。”
劍蘭稍微猶豫,想著紫竹之心本就該屬於陸家,便也爽快遞了過去。
入手如抓著一塊玄冰,一瞬間整個手掌快失了知覺。左右看看到像是稜角分明的紫水晶,光線鑽入石頭般便再也無法穿透,核心處彷彿有氤氳之氣隨著手臂搖晃節奏緩緩流動。
陸寒亭砸吧著嘴自言自語道:“好像很值錢。”
“財迷心竅。”劍蘭低哼一聲,豁然警覺地朝著前路盡頭望去:“狗叫。”
一般江湖人,內勁始終在體內時刻流轉,修為越高越是能察覺到遠處的風吹草動,但傷狼勁卻需要主動催動,否則便只是普通人。
不等陸寒亭催動內勁,尖銳的狗叫聲已經順著山路傳來。劍蘭越過二人走到最前面:“前面有人劫道,你們帶著紫竹之心去西廠,這裡交給我。”
“那什麼,就靠你這花拳繡腿嗎?”陸寒亭終於找到報複的機會,挖苦了對方一句:“再說了,這裡是出谷的唯一通道。如果真有敵人在前面,咱們就成甕中之鼈,除非退回谷中。”
“找路!”劍蘭冷冷拋下一句話,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拇指粗的小竹筒,強行塞到黃蟬手中:“你任重道遠,不可與人對敵,緊急情況可用穿雲箭示警,拖延片刻自然有人過來相救。”
“穿雲箭!”陸寒亭很想吐槽這沒有創意的名字,在二女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搶過竹筒朝天拉動火繩。
一道淡淡的煙霧飛快竄上雲霄,伴隨著連續的刺耳哨音。
“好了,咱們躲起來等救兵吧。”
劍蘭氣得連臉都紅了:“救命的東西,怎麼連敵人都沒見著就用了?”
“這裡離城太遠,我還嫌救兵趕不過來呢。”陸少爺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看著要暴走的劍蘭連忙妥協:“不就是一個竄天猴嗎,回頭本少爺送你一籮筐。”
一道身影逐漸出現在視線中,黑黝黝的鐵甲泛動著冰冷的殺意。
連陸寒亭都不說話了,只是默默注視著前方,良久才鬆了一口氣,豪氣地將指頭捏得啪啪著響:“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只魑魅魍魎小太爺一個指頭就能打發掉。”
話說到一半,在鐵衣人身後陸續又出現一道黑影,帶著濃濃的殺意以摧山嶽倒玉柱的氣勢壓迫而來。
隨後,第三道人影……
第四道……
陸寒亭徹底樂觀不起來了,訕訕地松開還在捏著的拳頭,慢慢退回身子從黃蟬道:“劍蘭師姐是江湖老手,她的話自然有道理,咱們還是聽她的吧。”一邊說一邊朝四周打望尋找可以逃跑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