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鐵衣人這聲喊叫,另一名同伴也醒悟過來。他們三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願意讓陸寒亭得逞,旋即縱身追趕過去。
陸寒亭已經跳到菜地裡鐵衣人身上,聽得背後勁風撕裂,猛然又高高躍起躲避這一擊,再落下身子的時候,臉上依然掛著無比輕松的笑容:“略施小計,請君入甕!”
此刻,兩名鐵衣人才如夢初醒。
陸寒亭真正算計是要用這泥地那困住他們行動,剛才趕過來的時候沒來得及細想便催勁救援,此刻他們二人泥土過膝,成了案板上的肉。
陸寒亭一縱身重新躍到鐵衣人頭頂,雙手一上一下搭在頭盔上,像捧著一枚西瓜,右臂忽然如波浪般起伏,左臂卻詭異地做出一個類似於推磨的動作。
碾盤留勁,平遠悠長。
經過片刻調息,黃蟬依恢複行動力,抓著桃花傘飄落到院壩邊緣,便見著讓她感覺詭異的一幕。
鐵衣人的頭盔正快速地,在陸寒亭一搓一揉間變形,最後成為一張鐵餅,紅的、白的東西像露餡的包子般,從每一處縫隙彪出來。
不只是黃蟬,連餘下兩名鐵衣人都嚇得靈魂出竅。
他們一直都是充當著獵人的角色,鐵衣人要殺人誰敢反抗,如今獵物卻搖身一變成了噬人的怪獸,反倒激發其兇性。
陸寒亭解決掉一名敵人後,將拍扁的著腦袋隨手拋開,縱身又跳到另一肩頭,打算如法炮製,腳還未落穩便感覺心髒驟然狂跳,渾身毛孔瞬間倒豎。
鐵衣內,極致壓抑的內勁如藏匿於黑雲中的驚雷。
眼前沒有黑雲,卻有比黑雲更厚重的鐵衣,鐵衣下伺機而動的便是那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危險的內勁。
“不好!”陸寒亭大驚下,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脫離菜地。
鋼鉗鐵手在陸寒亭落在肩上的瞬間已抓住他腳踝,直接將他灌入泥濘菜地,蓄勢已久的內勁隨即爆發,不給陸寒亭任何反應時間,呼嘯而下。
天地寂靜。
在這瞬間,黃蟬感覺遠處的山體都在搖曳,就像湖底水草般柔柔地搖曳著身段,那些飛濺在空中的泥土似乎都被一根根看不見的絲線穿起來,圍繞著一個中心朝著四周迸射。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肌膚上狠狠摩擦過。
黃蟬闖蕩江湖好些念頭,自然有充足的江湖經驗,已經來不及撐傘的她猛然豎起手掌,翹起手指在傘布上急急點去,傘柄上驀然開出一朵透明桃花。
激發的內勁正如風暴席捲,掀飛黑糊糊的泥土。
身不由己飛在空中的黃蟬看見身下房屋竟然開始肢解,無數瓦片順著她飛行軌跡被掀開,露出漆黑的、醜陋的屋脊,屋簷下大黃夾著尾巴拼命往屋子裡鑽。
重新落到地上,黃蟬第一時間往菜地裡沖去。鐵衣人剛才那一擊所爆發的內勁,幾乎算是卓越最巔峰的威力,甚至是淬青境的高手也難招架。
風止、聲停。
冰冷的鐵甲矗立,菜地在剛才那內勁絞裂下變得千瘡百孔,左邊的鐵衣人正緩緩矗立起胸膛,朝院壩邊沿的黃蟬投來冰冷的目光。
黃蟬抓著桃花傘手足冰涼,她說不明白是因為鐵衣人這毫無情感的目光,還是因為陸寒亭的遭遇,她甚至不敢去看結果。
“……在下白雲城主,葉孤城……”
“……你們江湖人是不是都該有響當當的綽號,比如蜀州大俠、一劍飆血……”
“……昨晚我想找你聊聊理想,你不在……”
“……”
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黃蟬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明明是一個與自己不可能有交接的紈絝少爺。
此刻,她就想不顧一切地將心底所有淚水都倒出來。
“傻瓜,哭得像剛死了未婚夫的小媳婦。”一個熟悉的聲音驀然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