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亭自然清楚黃蟬的擔憂,也不說破,兩人結伴返回。
一路上二人都顯得心事沉沉,陸寒亭有意無意地落後半步。走了一段路,黃蟬噗嗤一下笑了,舉著傘轉身道:“我以前就說過你肚子裡彎彎道道太多,這樣不好。”
陸寒亭轉著不解道:“你說什麼?”
“能打造出傳奇神兵的紫竹之心,這確實可以讓江湖人瘋狂,但我若要殺你,有何必告訴你紫竹之心的秘密,而且這秘密也不知道能保守多久,或許朱天王正是帶著這秘密才要剛來碎葉城的。”
被道破心事,陸寒亭微微送了一口氣,他倒不是真擔心黃蟬會忽然對自己動手,如今自己也算是卓越境大成,黃蟬的命蟲才剛剛孵化,彼長此消下最不濟也是半斤八兩,他心中猶豫的是若黃蟬做了這樣的事,自己該如何面對。
自己能毫不顧忌施展內勁甚至意外獲得突破,歸根結底是婆娑蝶的功勞,陸寒亭必須承這份情。
剛進城便遇著找他的月東。
月東七尺男兒在見著少爺的瞬間,竟然哭了出來:“少爺,我以為又把你弄丟了。”
黃蟬微微一笑,撐著傘飄然而去。陸寒亭這才登上馬車,安撫了月東幾句才道:“有事回去再說。”
雨還在淅瀝瀝下個不停,陸寒亭心不在焉地吃了飯便回到書房,握著一個刻著‘貳’字的竹筒猶豫良久。
也許尋找紫竹之心的線索就隱藏在地契上,但地契顯然在鐵衣人身上,甚至可能就在玄武神君手中。
叄拾捌在情報上說得很清楚,玄武有著淬青境的修為。
那夜在玄武神君手中逃得一命,幾乎算是奇跡,這種奇跡不會出現第二次。
一番權衡後,他終於是將竹筒放回去,又開始思索在紫竹谷見過的一閃而逝的亮光。
當時只是匆匆一瞥,他根本沒來得及去判斷到底是什麼東西。
飛劍?神仙?妖怪?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陸寒亭便撇下月東獨自一人去了紫竹谷,在路過一處酒樓時還特意帶了一包牛肉、一壺清酒。
確認周圍沒人,陸寒亭毫不猶豫提起傷狼勁朝谷中縱去,只是在舊力將盡時候才在石階上輕輕一點。
雨是在後半夜停的,整片天地如同被沖洗過般幹淨,空氣中夾著泥土的清新。
這一次陸寒亭沒再像昨天那樣漫無目的的尋找,而是依著紫竹谷三層升臺的地勢,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地毯式搜尋,不多時便又到了守山人的墓地,黃狗臥在旁邊的竹葉上,看見陸寒亭便人立而起朝他撲來。
昨天離開的時候倒是將這家夥給忘記了,怕這爪子將自己衣服弄髒,陸寒亭趕緊逮住黃狗爪子,又輕輕將對方推開,從懷裡掏出幾塊牛肉丟得遠遠的。
黃狗吃得正歡,猛然抬頭沖陸寒亭狂吠一通。
陸寒亭舉起酒壺在空中晃了幾下:“這可不能給你,省得喝醉了把我當賊人咬。”
一直白皙的手忽然從身後出現,輕輕奪走陸寒亭手中酒壺:“別自作多情了,大黃是在向我打招呼。”
黃狗果然嗚嗚幾聲,囫圇著將地上牛肉吞下去,又抬起頭望著陸寒亭。
陸寒亭回頭一看,赫然是黃蟬,心中不由得慶幸。傷狼勁不運轉的時候江湖人察覺不到自己的內勁,但同樣的自己也像普通人一樣渾渾噩噩,被人近身也無法察覺。
“大黃。”陸寒亭試探地喚了一聲,黃狗馬上歡快地趴下身子拼命咬著尾巴,又沖陸寒亭‘汪’了一聲。
“真是沒節操的狗,這樣輕易就被收買了。”陸寒亭笑著又丟了幾塊牛肉過去,這才望著黃蟬:“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想看看紫竹之心到底藏在哪裡。”黃蟬將酒壺湊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後索然無趣地塞回去:“太淡了。”
這本來就是陸寒亭打算當飲料喝的清酒,接過酒壺順勢用袖口在壺嘴上抹了一下:“我忘了你們江湖人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這輕微的動作卻是讓黃蟬心頭大火,瞪著陸寒亭狠狠問道:“你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