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僅剩一柄長刀,王大錘半天沒有伸手去取:“少爺,要不咱不試了吧,放到龍泉去寄賣,還能回千餘兩銀子。”
這話反倒把陸寒亭的紈絝性子激來來了:“小太爺還差這點錢,試!”
最初失敗的唐刀是異類之一,眼前這柄便是另一個異類。
刀長二尺四寸,刃厚二分四厘,但重量卻有三十二斤,刀脊筆直。
最怪異的地方在於刀尖寬二寸,然後朝後線性收縮,到刀鍔處卻只有一寸二分。
陸寒亭在設計這柄刀的時候,反複考量過月東的臂長以及《燧火刀》的利弊,又綜合了斬刀和錦衣衛直脊刀的特性,甚至是刀劍處v型挑刃也設計為另一世界的3d切割,這幾乎是為月東量身定製的一柄刀。
這事僅有彩珠知道。
看見桌案上孤零零的一柄長刀,彩珠在旁邊低低叫了聲少爺,輕微地朝陸寒亭搖頭,示意他留下這柄刀,畢竟這是數千輛銀子的利器。
“試!”陸寒亭抿著已經發幹的嘴唇,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將最後一點寶也推上賭桌。
王大錘已經麻木地踢提起刀斬下去,這是最後一柄刀,對他來說算是一種解脫。
從選址到蓋廠、從修築高爐到購買秘血礦,這過程中少爺給了他極大的尊重以及尋常掌錘所不敢奢享的許可權。
西廠前前後後花費的巨資,在這個下午全都變成腳下碎鐵,他的心也如腳下這些刀劍一般碎裂成寸。
嗡!
持筆的學徒習慣性地低頭準備在最後一張紙上重重畫下一筆,又驀然抬頭,睜圓了眼睛望著師父的手,準確是說望著師父手上的刀。
王大錘也愣住了,抬起顫抖的手臂。
常年握錘打鐵的手自然不會顫抖,顫抖的是手中正輕微發出嗡鳴的刀身,又遲鈍地轉身看著鎮兵臺。
剛才刀斬過的地方,正留下淺淺的一道百痕:“成、成了!”
安靜的廠房瞬間沸騰了,連幾個老師傅都激動得握起拳頭吼了一嗓子。
陸寒亭感覺眼眶微熱,似乎心底有種東西在拼命蠕動,想要從眼眶裡鑽出來。
“認證成功,偽傳奇!”王大錘扯著嗓子嘶吼一句,又捧著到恭敬地擱到那座神像面前:“劍祖有靈,劍祖有靈!”
眾人又齊齊成列,虔誠感恩,看得陸寒亭直撇嘴,心中卻想著自己花銀子造的刀,和劍祖有半毛錢的幹系。
天色漸暗,在月東反複催促下,他才萬般不甘地登上馬車。
月元夜已經成為護子狂魔,為了避免陸寒亭再生意外,給月東下了死命令:天黑前必須回棲園。
好在陸寒亭也並不真閑,稍微有空便思索內勁,也摸索婆娑蝶到底是什麼玩意。
第二天,月東便捧著一個錦盒進入書房:“少爺,王廠長將刀送過來了。”
昨天只是試刀,後面還有很多工序沒有完善,包括精細打磨、合鞘、固柄,能一夜之間趕製出來已經算極高效率。
精磨後的刀和昨天看到的已經有極大不同,一泓白光如秋水從匣中跳出,將人影濛濛映在刀身,隱隱透著殺意。
陸寒亭愛不釋手地左右端詳:“銀子終究沒白費,好刀,真真的一柄好刀。”
月東小聲問道:“現在家主那邊還未收到訊息,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家主這些年的夙願之一便是要給每名護衛都配置一柄陸刀,咱們棲園沒落,怕是守不住它,不如及早尋好下家買得好價錢。”
“他們敢!”陸寒亭從鼻孔你輕輕哼出一個音節,又拍拍刀鞘:“為山九仞,唯心不易。東叔,你覺得我給他取名為不易如何?”
月東侷促地搓著雙手,呵呵笑著:“我是大老粗,勉強認識一些字都還不會斷文,少爺覺得好肯定就好咯。”
吧嗒!
錦盒被重新合上,陸寒亭將刀往前面一推:“那就叫不易。”
這句話月東聽懂了,但少爺的動作卻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傻傻地望過來。
“這是為你定製的,以後他屬於你了。”
月東沒想到少爺居然還有和自己開玩笑的一天:“這、這是偽傳奇,咱們陸家目前僅有四柄,這是第五柄。”
陸寒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注視著月東雙眼鄭重說道:“從春華府搬入棲園,家裡很多人都走了,唯有你、彩珠、李媽不離不棄。棲園從來不虧待任何人,彩珠我讓她做了‘佘一鷗’,這柄不易就算是對你的補償,只有刀沒有秘籍也是不行的,幸好前段時間剛好撿了一本。”
說罷,又從旁邊取出一本殘舊的書,封面痕印似乎是發幹變淡的血跡,第一個字太複雜還被血汙給侵蝕,更加無法辨認,後面兩個字比較簡單:“…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