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青與卓越之間,隔著的不只是一個量級的差別。
陸寒亭不得不將盡力全都集中眼前,任何一丁點的疏忽都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傷狼勁保無保留地提聚到最巔峰,為了保住眼前性命,他已經顧不得去在乎體內蠢蠢欲動的劍氣。
武學修煉有深淺,所以才有各種境界之別。
陸寒亭曾經一度茫然過,既然有境界之說那一定是如同分水嶺般具有明顯的區別。
一流高手與卓越境之劍的區別,在於進入卓越境後可以用內勁去替代眼睛,此刻的陸寒亭便將內勁運轉到極致,清晰地捕捉到敵人的動作。
玄武神君丟開被劍削得只剩下一小節的房梁,提著拳頭以雷霆臨淵之勢呼嘯而來。
沒有花俏,沒有複雜的招式,就是簡單的一拳。
啪!
一聲短而促的聲音在空中炸響。
其勢猛,其速疾,其勁冷脆。
“這便是內勁到淬青境的威力。”冷脆的勁風縱然已經消失,但傳入耳中那如漣漪般一層層泛動的氣浪卻還在回響,陸寒亭甚至生不起抵抗的念頭,因為他知道自己擋不住。
內勁攪動著黑夜,形成一圈圈漣漪還在空中回蕩。
劍蘭撤退的腳步聲沉沉從身後傳來,這次她倒是聰明瞭,沒有沿西口街大道撤退,而是鑽進旁邊那高矮錯落的居民房方向躲避。
玄武神君拳頭已出現在面前,天地間只有那沉厚冰冷的拳頭。
陸寒亭瘦小的身軀迎著巨大的拳頭撞去,如野獸般咆哮的聲音在胸口回蕩:“來吧!”
大巧不工,重劍無鋒。
陸寒亭以前看過的小說中,曾經對一種重劍有這八字的評價。那是力量、技巧已經圓融到極致後的表現,在這種絕對力量面前,任何花哨都是找死的行為。
夜風咋起,長夜嗚鳴。
奔跑中的瓊宮女子忽然停下腳步,回身朝西城街道方向望了一眼,長長一聲嘆息又迅速消失在黑夜中,她已經不用再去擔心那個叫天王老子的人生死,因為已沒有必要。
陸寒亭飛出去的距離比先前鐵衣人的更遠,至少在十丈以外,身下磚頭與他後背接觸的瞬間已化為粉末。
體內傷狼勁被對方一拳轟得支離破碎。
此刻,陸寒亭心中也忽然一鬆,腦袋裡想著的竟然是幾天前黃蟬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欠你的,我也還完了!”
身下街道還在顫抖,每一下都像踩在他心坎上。
看著黑夜中漸漸逼近的身影,陸寒亭吐了一口痰,感覺一嘴的鹹腥:“還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也不懂?”
玄武神君顯然沒想過日後相見,所以他根本不用對陸寒亭手下留情,朝著地上那家夥又是一拳,因為這家夥讓自己的獵物從眼皮下逃了,這筆帳必須得用生命來補償。
傷狼勁儼然是一群失去頭領的農民軍,在陸寒亭體內左突右擊卻再也無法被驅使,一直躁動的婆娑蝶更是忙碌地同時應對劍氣和傷狼勁的反噬,已經捉襟見肘。
看著那隻鐵拳從天而降最後佔據了所有的視線,陸寒亭喟然長嘆,他此刻能將手臂抬起來已經算難能可貴。
對了,婆娑蝶!
一道靈光劃開腦洞,陸寒亭根本沒有多想,口中虛弱地發出急促的音節。
那瞬間,陸寒亭只感覺有一種東西以自己無法理解的速度飛快響應,順著抬起的手臂湧向手指,然後毫不客氣地刺在已到面前的鐵拳上。
鐵甲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玄武神君碩大的身軀快速朝後飛退。
“靠,六脈神劍!”險死還生的陸寒亭低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