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體內劍氣要是失控了怎麼辦?”
這註定是個沉重的話題,沉重到陸寒亭欲哭無淚,根本不知如何去著手。
見陸寒亭不語,黃蟬直接說道:“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我為你看看。”
陸寒亭最先想到的就是錢生錢的別業,哪裡倒是安靜,而且隱秘,只是這樣一來便瞞不住月東這心裡藏不住事的人。
“別去斜陽巷。”黃蟬彷彿是陸寒亭肚子裡的蛔蟲,他還沒開口對方已經先一步說道:“朱天王手下有四名得力幹將,分別青白朱黃,江湖上號稱四神君。青龍神君孟章、白虎神君簡病、朱雀神君林廣、玄武神君織閩。”
陸寒亭聽得這綽號直咋舌,一看就知道是群頭腦簡單又不想花心思的人,一個天王還不夠,還得盜用四神獸的名頭,偏頭看了看旁邊黃蟬:“你以前說過,江湖人不會無聊到取綽號。”
“能有綽號的,都是江湖上聲名雀躍之人,而且名號並不是自己取的。”黃蟬繼續說道:“斜陽巷別業今天多了一些生面孔,其中一人我似乎在哪裡見過,該是玄武神君麾下的鐵衣人,你這時候去豈非自投羅網。”
陸寒亭略微沉默問道:“那隻玄武修為如何?”
“淬青大成,連我見了都得繞著走。”
陸寒亭倒吸一口涼氣,黃浪不過是卓越巔峰期,殺自己都跟玩似的,淬青還在卓越之上,豈非一個噴嚏都能把自己轟得粉碎碎骨。
最後,陸寒亭選擇去摘星樓開了一間上方。
月東像防賊一樣盯著黃蟬,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少爺離開自己視線,黃蟬不耐煩了直接一隻手拎著將他從樓梯口丟下去。
一看黃蟬在轉身關門,陸寒亭便朝著正中央那張繡花的大床跑去:“春宵一刻,呃…我是說大家時間都很緊,咱們快開始吧。”
“你脫衣服幹嘛,快穿上。坐這邊凳子上就行了。”
陸寒亭心中想著,這和話本小說上那些江湖人療傷的情形可不一樣。脫了衣服用自己體溫給對方取暖、療傷是最基本的操作方式,再不濟也得是坦誠相見吧:“坐椅子上就把劍氣給驅除了,會不會顯得咱不專業啊。”
“別鬧,安靜!”黃蟬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扒開陸寒亭上衣看了看對方傷口,又伸出劍指搭在他命門上,久久不語。
一炷香、兩炷香……
終於,陸寒亭耐不住這沉寂:“到底怎麼樣,你倒是給個痛快啊。”
“劍氣是活的。”
嘎!
陸寒亭差點沒被這句話嚇死,第一印象就是水蛭順著血管在體內遊走的情形:“這、怎麼可能是活的。”
“它當然不是活物。按道理劍氣一般都只會到傷口附近破壞經脈,然後破開皮肉透體而出,但你體內的劍氣卻實實在在在移動,就像被硫磺驅趕的蛇一般。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本身沒有修煉武學,沒有內勁引導,數年內該是無事,我這次為你將它鎮壓住,令它不至於危害到你,回頭我向宮主請教,一定為你找出妥善的解決之道。”
數年之內無事,那就是以後還是會有事。
陸寒亭不死心道:“先前小和尚說什麼雷火可以驅除劍氣,此事可行?”
“《彌天之力》、《小雷火》、《大明王經》都是禪宗絕學,江湖上確實有過它們的傳說,不過是否屬實都還未知。禪宗的人只喜歡談因果說緣法,一旦沾染了他們就會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你,再說我瓊宮婆娑渴劍為江湖一絕,倒是與江湖上所說劍氣異曲同工,許是可以化解。”
黃蟬臉上罕見地透露出肅穆之色,手往扇面上一抹,掌心依然多了鵪鶉蛋大小的一朵桃花,桃花顏色略呈粉紫:“張嘴!”
“吃花?”陸寒亭望著黃蟬掌心,只是這眨眼功夫,桃花顏色已經在迅速加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紫紅,而且還在蠕動……
剛開口,忽見黃蟬手臂晃動,他警覺地想閉嘴卻發現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然後便感覺有東西鑽進嘴裡,然後順著喉嚨一直往身體裡鑽。
“別怕,它會聽我的。”黃蟬額頭漸漸生汗,但還是出言安慰著陸寒亭,隨手嘴裡發出一個清脆而低沉的音節,手指輕輕點在他咽喉處,哪裡正是桃花落下的地方。
陸寒亭腦袋裡一片空白,這回他真明白過了,剛才爬進嘴裡的真是活家夥,只是長得像花而已。
黃蟬手指就像吊著千鈞巨石一般,順著咽喉緩緩動著,到最後他甚至感受手指在顫抖,從輕微到劇烈。
黃蟬額頭的汗珠也從細密到大汗,最後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好了!”
這一聲似乎耗盡她最後的力氣,話音未落人已往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