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良數次登門,自然不是像他口中說的看望那般單純。
陸任近乎野蠻地竊取家主寶座,以血腥手段清洗近衛後,整座陸府都變得戰戰兢兢,任何人只要主動靠近大房,就是一種自掘墳墓的行為。
在這種情況下,陸大良的登門明顯帶著其他企圖。
雙手洞穿,當胸中劍,這種只在江湖上才會出現的傷不可能不引人生疑。
渾然無覺的臉上掩蓋的是千回百轉的心思,二叔知道自己在修煉武學,會怎麼對我?會怎麼對棲園上下?如何才能在瞬間殺死陸大良?
最後陸寒亭不得不回到現實中,眼前這比哈巴狗還要卑賤的家夥修為和黃浪相當,同屬卓越境。
那晚對上黃浪的情形至今記憶猶新,他的修為在卓越巔峰面前卻像頑童舞刀,就算是排除神兵紅雲的因素,估計也撐不過五招。
更何況此刻,他根本沒法提聚內勁。
“咦!”陸大良忽然發出一聲輕囈,抬頭看向陸寒亭的眼神就像盜賊入室,終於找著值錢的寶貝。
陸大良渡出的這道內勁順著手臂經脈快速轉入心坎,隨後那抹欣喜瞬間又轉化為驚詫,像抓著什烙鐵般快速撒手:“劍氣、超凡境修為……”
服用霸王丹那晚,傷狼勁第一次出現失控的跡象,幸好那種意外沒有再次出現,令陸寒亭暗自送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將手抽回來。
陸大良這才發現,剛才那瞬間自己後背竟然濕透。
只有武學修為到超凡境才能聚勁成氣,一旦達到這種修為幾乎就是登上江湖巔峰的成就,這樣的人物哪一個不是攪動風雲之輩,就算要屠盡滿城人都不是難事。
“本少今年莫非沖了太歲。”陸寒亭終於還是憋著氣咕咕將湯藥喝下去,嘆息著道:“當時一片混戰,那些人就像放飛劍一樣殺來殺去,我躲了幾十丈遠還是被刺著了,幸虧是我朋友手段了得,才從閻王手上將本少爺這條命奪了回來。”
然後,陸紈絝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裡他帶著一幫在江湖中最厲害的人去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為還碎葉城朗朗乾坤,也表達正義對惡勢力絕不低頭的故事,他又說自己如何運籌帷幄指揮著一群江湖人對魁星幫予以犁庭掃xue的打擊。
陸大良是個好聽眾,總是在陸寒亭稍微停頓的時候不失時機地拍著馬屁,然後又順帶著將自己心中的不解問出來:“剛才少爺說要討回大房的東西,莫非黃浪搶了什麼寶貝不成?”
陸寒亭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嘴唇翕動數次終於是抵賴道:“我說過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我鎮定指揮下,將魁星幫連根拔出,只是那些人狗急跳牆最後忽然沖我下手,這倒是我的疏忽。”
“我朋友說黃浪手裡拿的是一柄寶劍,劍氣入體恐有性命之憂,不然我何至於喝這連膽汁都要吐出來的藥。”
陸寒亭說得顛三倒四,陸大良自己卻順著他思路將整件事捋出了頭緒。華好闖進陸府奪走紫竹谷地契這事近衛自然是知道的,統領沒發話他們自然是裝著不知道,也不去戳破陸寒亭遮遮掩掩的心思:“大少爺交友廣闊,竟然認識這麼多厲害的江湖人。”
陸大良一通馬屁也拍的陸寒亭飄飄欲仙,嘴上越來越把持不住:“本少爺也是性情中人,雖然是對黃蟬有救命之人,但也沒想過要她以身相許,依舊是以禮相待。對我我這種高尚情懷她自然是投桃報李,一聽說我打算為碎葉城除掉魁星幫這毒瘤,馬上就召集一幫人聚到我麾下,為我差遣……”
從棲園離開後,陸大良直接去統領營拜見了陸手,並言之鑿鑿地將自己的理解如實稟報。
陸手託著小茶壺慢慢思索著:“如此就說得過去了,陸寒亭對瓊宮那小丫頭確實有救命之恩,看來對付黃浪是她們還人情的舉動,只要陸寒亭沒有偷練武學就好。”
“統領,他體內劍氣……”
陸手毫不遲疑地說道:“由他!有那一道劍氣在體內,他這一生也別想接觸武學,如此也算省心。”
劍氣是不可能永遠存在體內的,終究有一天會穿透經脈破開髒腑。
陸手二人卻好像有健忘症,同時將這件事給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