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老安靜地立在月元夜身側,從衣服顫抖節奏來看,似乎正在努力忍著笑。
陸寒亭哭笑不得地望著月元夜,他真佩服這便宜娘親的想象力,張口辯解道:“我真沒有。”
“你出去三天卻瘦了一圈,還說沒有?你和野曠他們如何胡來你道我不懂,還有大興堂給你送來一葫蘆藥你又怎麼解釋?我問過,大夫說是固本培元之物。”月元夜忽然抬頭,整個眼神都亮了起來,沒頭沒腦地問道:“你覺得彩珠如何?”
陸寒亭抬頭看了眼旁邊的青老,可惜老頭精於世故,從臉上似乎永遠都看不出來他想法。
世家對內族婚喪嫁娶都有著繁複苛刻的標準,彩珠縱然是生得漂亮為人機巧,但出身起點太低,縱然是大房如今沒落甚至有被罷黜的危險,但依然是尋常人家可望不可即的事。
大家望族裡也有主人糟蹋丫環的例子,但為著保全家族顏面,這些丫環大多被幽禁,且終身都得不到一個名分,還得辛辛苦苦為別人撫養私生子。
“娘,你不會是想……”
月元夜認真地點著頭:“你現在也和伍月一樣成天不著家,尤其是錢賬房上回登門後,我和青老就商量過,不能讓你成天往外面跑,所以我就想到彩珠。”
“你想用彩珠拴住我?”陸寒亭又好氣又好笑,真不明白娘這邏輯是從什麼地方算出來的。
“小聲些。”月元夜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彩珠還是大姑娘,以後還要嫁人的,你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去,讓人家以後怎麼辦?”
陸寒亭發現自己倒是小看了孃的前衛思想,居然已經考慮那麼長遠,還想要將彩珠再次倒手,這可就連通房丫頭的名分都不可能有了。
“彩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比你們兩兄妹都乖巧體貼,所以我和青老商量,不如就將鐵鋪交給她打理,只是在大事上向你稟報,這樣也省得你天天找藉口往外面跑。”
“娘原來說的是這事!”陸寒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又隱隱有些失落:“我本來也不喜歡買賣上的事,讓她打理不算什麼,就依孃的意思辦吧。”
正說著,彩珠從外面款款走來,陽光勾出那如柳條一樣婀娜的輪廓,連陸寒亭也看得有些呆了。
“主母,少爺。外面有個叫陸景琰的求見,他自稱是躍龍崗掌櫃。”
月元夜輕輕喔了一聲:“確實有這麼一個人,以前老爺在世的時候有過兩回照面,莫非前幾天在雍錦坊前大聲通稟要見家主的就是這人,來我棲園又是為何?”
“不見!”陸寒亭想也不想,一口回絕道:“彩珠,你去把那人轟走,我棲園不需要和各地商行之間有聯系,你去給陸掌櫃說清楚了。”
彩珠剛要開口,抬頭看見少爺臉色有些不對,似乎真有些動怒。
雖然她不怕少爺生氣,但當著主母的面,必要的禮數還是得講究,忙應了一聲便離開。
月元夜好奇地看了看兒子,說道:“這些商行掌櫃大多數都是你父親當初任命的,他們過來拜覲也算合情合理,你何必要拒別人好意於千裡之外。”
“這些道理孩兒自然懂,只是他這一入府,估計很快二叔就會收到訊息,若是被人再一煽風點火,恐怕咱們棲園今後日子更不得安生。”
“少爺,到了、到了!”一個宏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隨後便見著月東一邊跑一邊哈哈笑著:“那批貨沒丟,找到了,少爺找到了。”
“月東。”陸寒亭豁然起身,抬腿堵到門檻處呵道:“本少爺自然沒丟,你這大喊大叫嚇著娘了怎麼辦?”
月東這才醒悟過來,站在門口努力收斂臉上笑容,想做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偏偏又是打心底的高興,露出來的到真成了哭笑不得。
“貨丟了?找到了?”月元夜好奇地嘀咕一聲:“月東,你進來。”
陸寒亭無奈,只能側身讓開門,笑嘻嘻地說道:“月東就是個粗莽性子,娘和他說些什麼,有事你問我、問青老甚至問彩珠都行。”
“你住嘴!”月元夜拉下臉色瞪了兒子一眼,端坐椅子上注視著走上前來的月東:“你姓什麼?”
“回主母,月東這姓氏還是主母賜下,自然是姓月了。”
“記得姓什麼就好,你從跟隨老爺到改月為姓,大房有事我可從來沒拿你當外人,從來沒隱瞞過你和青老,現在倒好你竟然那我當外人了。”
陸寒亭站在旁邊心中著急,娘這手段簡直是春風化雨,這番話下來就算讓他馬上拔劍自刎,以月東性子都不會皺一下眉。
“貨丟了?你不用看少爺,回答我。”
月東無奈地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