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都轉身朝著這邊望來。
透過人群縫隙,陸寒亭恰好看見一個人似乎平躺在一張門板上,在門板和人影之間,是一道道鐵鏈捆成,那人嘴裡似乎還塞著東西,正哇嗚嗚地吼著。
陸寒亭覺得自己沒聽錯,那從嗓子裡發出的確實是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
鐵鏈捆著的男子旁邊,是一個精壯漢子,手裡正拎著一柄還在滴血的刀,聽見聲音立即撥開白衣眾人,往前一步忽然看見一身鵝黃的黃蟬:“是你?”
“你們就算是將江湖上鬼郎中找來也沒用,彪石所中乃是瓊宮秘術,你要是還用那玩意對著我,本姑娘轉頭就走。”
精壯漢子慌忙垂下刀,眼神卻依舊死死瞪著這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你來!”
黃蟬還沒說話,陸寒亭忽然踏前一步盯著那男子:“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對方這才將注意力轉到陸寒亭身上,剛要開口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又盯著他左右端詳著。
“不用看了,是我。”陸寒亭寒著臉又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陸少爺竟然來了躍龍崗。”那人嘴裡發出桀桀的笑聲:“看來今天我註定是有所收獲,只要抓著你,這些事就算了結了。”
陸寒亭忽然一轉身,用指揮手下嘍囉的手指沖黃蟬晃了晃說道:“陸家護衛竟然變成劊子手,哎……你來吧。”
黃蟬很不喜歡他的大少爺做派,這瞬間感覺自己真成了對方的小跟班,可看拿刀那人的神態便知道面前這人是無法用言語說通的,便輕輕往前邁了一步。
護衛眼中瞳孔逐漸收縮,血腥中殺機更織。
黃蟬根本沒取背後桃花傘的意思,又往前踏出一步。
好像她看不見正滴血長刀,看不見那閃爍著兇光的眼神,宛若是發現院子裡一株草花綻開,帶著從容的表情慢慢走過去:“你與彪石相比如何?”
護衛警惕地提起刀,不明白這女子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什麼?”
“既然你曾是江湖人,你該聽過一句話:婆娑渴劍,莫問劫緣。”
“瓊宮!”對方一動容,藥房內殺機驟然紊亂,那男子似乎也明白自己心境出現破綻,猛然大吼一聲想在聲勢上重新壓到對手。
可黃蟬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抬手在他胸口微微一按,檀口輕啟,發出兩個古怪的音節。
陸寒亭猶如是活見鬼,怎麼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護衛竟然相中邪般仰起脖子,然後雙手抓住長刀舉過頭頂,然後……從自己喉嚨塞進去。
殺人者,死!
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當他發現陸家護衛竟然殺了大興堂無數夥計的時候,他在心中就已經判了對方死刑,可這種死法他同樣沒想過。
血從喉嚨噴湧而出,塗滿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的臉上。
在眾人驚詫中,那名護衛終於死去,雙手依然握著刀保持著往肚子裡塞的動作。
黃蟬就像順手掐死一隻螞蟻連眉頭也沒皺,直接走到被捆在門板上的彪石面前,在對方眉心輕輕一點。
嗚嗚咆哮的彪石瞬間安靜下來,眼神中也逐漸有了屬於人類的情緒,不過更多的是哀求。
“現在,你可以安靜了。”
江湖人不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嗎?
陸寒亭沉默地注視著血泊中護衛的屍體,眼中泛動著複雜的情感。
護衛殺了那麼多夥計,任何死法用在他身上都不為過,但看著他將刀從自己嘴捅進喉嚨、捅進肚子的情形,陸寒亭又覺得有些悲傷。
“好啦。”黃蟬走過來,輕輕拍著走神的他:“江湖不只餐風露宿,還有你死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