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手一掌拍在八仙椅扶手上,腰板一直。
磅礴氣勢如龍卷風般澎湃倒卷而來:“好個不識進退的小輩。”
月東在外面忐忑地候著,每隔小會便看一眼緊閉的祠堂大門:“少爺都進去一個多時辰了,怎麼地還沒出來,他們不會把少爺怎麼著吧?”
“等著吧,總會有結果的。”青老不急不躁地說著,這次宗殿重開擺明瞭沖著大房來的,所以月元夜還是讓青老也過來候著,盡管知道青老過來也無濟於事。
只為圖個心安。
“他們最好別將少爺怎麼樣,否則我豁了這條命不要,也得鬧個天翻地覆,反正這條命在兩年前就該追隨老爺的。”
青老看著遠處那些同樣等待訊息的各房人等,淡淡說道:“家主陸任清洗近衛營的時候,主母賜你月姓並讓你交出陸刀,費盡力氣保你是因為陸家這兩年人丁凋敝,像你這樣忠心耿耿的人越發少了。主母雖然從不說這樣的話,但咱們做下人心裡可得有數,這條命只屬於主母,主母什麼時候要,咱們才能什麼時候給。”
又過半個時辰,夜露愈發凝重。
祠堂大門才在嘎嘎聲響中緩緩開啟,各房等著訊息的人齊齊朝著祠堂門聚集,此刻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宗殿要如何懲治大房?”
一個瘦弱少年鐵青著臉出現在門口。
月東一跨步便迎了上去:“少爺,你沒事吧。”
青老卻比他冷靜多了,略微一打量:“你用蜀王劍做籌碼,和他們交換了?”
“回去再說。”陸寒亭淡淡說了一句便往回走。
月東、青老緊隨其後,才走出兩步便聽著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宗殿決議:陸家長房長子寒亭,長期出入風月之地,好逸惡勞不思進取,宗殿決議:陸家大房將春華府搬至陸府以北棲園,以規勸陸寒亭振作奮進,並將堂前巷鐵鋪交由其打理;次女伍月行為不當,致族兄陸金龍落水,罰銀五百兩以示懲戒。”
這決定讓等著訊息的所有人大跌眼鏡,從內幕訊息中許多人已經早一步知道,這次重開宗殿是找一個由頭將大房驅出陸府。
這也是錢生錢敢以下人身份犯上的緣由,現在只是讓大房搬一個家,另外再給一間商鋪作補償,這……這算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臉色最難看的,要數裹著紗布的錢生錢:“鐵鋪,那是我西閣的産業啊。”
就連一向老持沉重的青老也腳步微停,開宗殿自然不會是小事,尤其是陸寒亭長房長孫的身份會讓所有人都小題大做。
大房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結果是雷聲大雨點小,一時間還是不明白宗殿這決議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月東想不到那麼深遠,只是不停追問:“蜀王劍呢,莫不是少爺將劍忘記在裡面了。”
“別問了。”青老感覺出陸寒亭心情,連忙制止著。
對陸寒亭來說,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蜀王劍,那東西他已經玩了兩年了,說不上膩味但也確實沒有多少新鮮勁。
快到春華府的時候,月東早一步進去向主母稟報訊息,陸寒亭剛進府便看著母親站在春華府大堂中,冷冷清光襯託著略顯疲憊的背影,說不出的寂寥。
“娘!”
“回來就好。”月元夜回頭一笑,略帶悽涼:“陸家數百年,大房與它和光同塵,只不過兩三年時間在我手中卻落得如此境地,最後連這宅子也保不住。”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