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老者忙上前用拂塵撣著陸寒亭衣服上灰塵,有人端來淨手的盆。
“不必了。”陸寒亭直接推開靠近自己的人,提著沾血的長劍朝祠堂深處走去。
祠堂兩旁豎著無數神態各異的神像,每個神像面前都擺著供果燃著長明燈,粗略數了一下大概有六十尊神像。陸家成立至今數百餘年,所經歷的家主也不過二十任,剩下的半數都是其他幾房長輩但卻為陸家基業做出巨大貢獻或者犧牲之人。
祠堂正中塑著一尊身著白衣的男子,那人頭插紅色發髻手持一卷書冊,負手望天。
面前供桌神牌上赫然寫著“陸氏祖宗次代帛嚭之神位”。
神牌面前的香爐中,正有三柱飄動著青煙的敬神香。
次代即為第二任家主。
神像下方各擺放著幾張八仙椅,四名老者分序而坐。
“寒亭見過松老、梅老、竹老。見過陸手大統領。”
三名老者只是頷首回應,最末位的陸手則是穩坐在椅子上,對陸寒亭的問好充耳不聞。
陸家崛起於大周王朝末期,從制定三部制後便再無更改,這也是陸家能延續至今的重要原因。
雍錦坊、統領營、宗殿三部。
雍錦坊是陸家的中流砥柱,無論陸家如何枝繁葉茂,始終能為龐大家族産生價值,是支撐家族消費的機構,雍錦坊又下設東、西、南、北四閣。
統領營是陸家的守護神,大統領管轄著近衛營、護衛營兩大力量,據說大統領已經達到世間罕見的修為,一個眼神就能奪人性命,陸寒亭覺得看一眼就要人性命這傳說太玄乎,不可信。
宗殿則是淩駕於另外兩部之上的龐然大物,擁有決策、任命、審核家族賬務的權利,若三票齊齊透過,甚至能駁回家主的決議。
“陸寒亭,帶著沾血的長劍如祠堂,你這是存心褻瀆先祖?”說話的是一名頭插竹發髻的老者。
“有惡奴犯上為難家母,不得已對他略施懲戒。”陸寒亭臉色蒼白,但神情卻絲毫沒有畏懼,迎著對方說道:“竹老既然先開口了,那請恕寒亭大不敬之罪,聽說近衛營囚禁我妹妹伍月,可真有此事,開宗殿這樣嚴肅的事為何二叔不出席?”
“大膽。”坐在最末的陸手忽然睜眼,一雙眸子閃爍著駭人的光芒:“家主聖明,你為何不尊他,卻以‘二叔’相稱,族裡上下紛紛傳言你們母子二人覬覦家主之位,心懷怨望,莫非是真?”
陸寒亭低頭看著手上沾血長劍,嘿嘿一笑:“陸金龍那淫棍什麼德性大家心知肚明,伍月為什麼推他入荷池也就不難猜透。若大統領以及宗殿還堅持懲罰我妹妹,我大房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不過我手中這柄蜀王劍要是落在陸金龍身上,倒不知他敢不敢躲?”
“果然是心懷怨望!陸金龍是家主長子,未來家主繼承人,你這是要毀陸家數百年基業。”竹老被氣得倒吹鬍子,拍著桌子咆哮道:“大哥、三弟,由我提議剝奪陸寒亭長房長子身份。”
“統領營贊同竹老的提議,並代表家主堅決維護宗殿威嚴。”坐最末的陸手第一個響應。
和陸手並排而坐的是梅苑梅老,沉沉咳嗽了一聲說道:“陸家子孫寒亭不思上進,整日出入酒肆青樓,頂著‘長房長孫’頭銜敗壞陸家族風,今又有次女伍月於光天化日下謀殺家主長子,意圖毀陸家百年基業,梅苑以為僅剝除長房名銜不足以懲罰,應將其從族譜中刪毀,並將大房一幹人等驅逐出陸府,大哥以為我這提議如何?”
坐在左邊最上首的老者為宗殿首領,松老頭插紅色發簪,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竟與先祖帛嚭神像上發簪如出一轍。
他終於是緩緩開口了:“陸家心懷怨望,毀陸家百年根基事實俱在。由竹樓、梅苑提起,松閣決議:即刻驅逐陸懷一脈出府,由統領營負責執行並在完成後,上報家主。”
終於,陸寒亭抬起頭,好心地提醒著著面前這四個老頭:“你們好像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