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老先生家徒四壁,實在是無力撫養,後來那老先生實在是沒有辦法,而後將祁景安送到了寺院,住持對他倒是格外的親切。
這一身的本事,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學的。
好景不長,僅僅是六年之後,那寺院說是遭了天災,祁景安在外,這才是偶然逃過一劫。
後來,祁景安遇到了一個對他極其關鍵的一個人,顧澤。
秦夜泊心中沒有意外,他記得,在總壇之時,的確是顧澤帶回來了一個人,說與秦夜泊同年,或可為伴。而那時候的祁景安獨來獨往,更是一言不發,顧澤也不好去說什麼,只好作罷。
至於後來的事情,祁景安沒有多說,秦夜泊也不再去追問,後來他經歷過的事情,秦夜泊大概都是知道的了。
殺了自己父親和小妾的,正是祁景安自己,至於他的兄弟,也不過是家中生意需要,他的兄長色厲內荏,竟是有些懼怕祁景安那張溫和的臉。
明明,祁景安的臉上是溫和的笑容,而他的背後卻彷彿藏著一把尖刀,隨後能將他刺穿,祁老爺是如何縱容那小妾陷害自己生母的,祁景安是問了一個清清楚楚,相反,他是沒有怒氣,而是格外的平靜。
“你知道現在被稱作祁老爺的人,是誰麼?”祁景安提到此人的時候,嘴角但是掛了一絲笑意的。
秦夜泊心下立刻就明白了,到:“是那個老先生麼?”祁景安不是有恩必報的人,而那個老先生,對於那時候的祁景安來說,宛如神明。
那老先生如今被稱作祁老爺,卻也是沒有揮霍之意,下人對他恭敬有加,他也從未苛責過任何人。
目不識丁,胸無點墨,也僅僅是靠著農田過了大半輩子,如今可以稱得上是錦衣玉食,卻也未忘記他的本。
祁景安點點頭,到:“是。但是夜泊,你覺得,我在染靈,就安穩了麼?你以為,那區區六年,我安穩麼?”即便是如此,祁景安的語調依舊是非常平穩,沒有任何的遺憾,悔恨,亦或是一絲一毫的不甘心。
他的一生,從未安穩過。
秦夜泊沒有說話,祁夫人和他的母親,到底還是不同的。
趙綰君在山莊中飽受排擠,卻是秦落放在了心尖上的人,縱然是端莊大氣,卻總會透出一股少女般的狡黠,就連是自己的兒子,都總是打趣一二的,而那祁夫人,卻不是,永遠都是溫和待人,謙遜有禮。
秦夜泊暗中嘆了口氣,這祁夫人,活的當真是太累了。
“母親是被陷害死的,在她染了風寒的時候。”祁景安沉默了許久,最後是吐出了這句話,“其實祁家已經不重要了,權當感謝那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吧。”
這些事情,這麼多年了,也是祁景安第一次說與他人。若是祁景安願意說,那他便聽著,若是祁景安不願意細說,那秦夜泊也是斷然不回去追問。
如果真的是祁景安都不願意回想的事情,那一定,一定是祁景安,至今都不願意面對的現實,想必,在那寺院中的經歷的事情,也終究成了祁景安血淋淋的傷疤。
祁景安輕輕閉上了雙眼,到:“夜泊,我這滿身的傷疤……”這句話他說的極輕,他一身傷疤,秦夜泊何嘗又不是,索性最後閉上了嘴。
秦夜泊站起身,道:“景安,你是這個世上,最瞭解我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明白了。”
他要做的事情,是和蘇逸有關的,這些事情他逃不掉,說不準……日後會有謀反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這些事情他前前後後仔細想過了,蘇彥心機深沉,手足相殘,禦敵之力卻是不足。
大涼虎視眈眈,幾十年前敗於先皇,如今有捲土重來之勢,家國天下,秦夜泊如何捨得這個國?
祁景安看著秦夜泊,最後說出了一句話,也只是嘴唇動了一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別人是聽不清他說了什麼的,但是秦夜泊,卻清楚知道他說了什麼。
他說,夜泊,我與你,生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