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柔趕車一路往前心中並無懼意,一來是此時正處白天太陽已經冒出了頭,二來馬車內的幾人都在睡著,讓人倍感安全。
行了老久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客棧街鋪都是門窗緊閉,情況著實不尋常。下了一夜的大雨,太陽既出就應當是個好天氣,可現在卻是霧氣繚繞,約莫半個時辰便完全無法視物了,如同身處雲霧之中。扶柔的心裡直打鼓,她也不知道這街道究竟通向何處,陽光被雲層遮擋得嚴實,已然不能依靠它來驅散濃霧,所幸馬匹還算聽話,指哪走哪。
此時若是在安定王國的領地,百姓早就起來趕早集了,扶柔初次來往騰齊,對這裡的生活還不甚瞭解,下榻寒溪城的客棧時,掌櫃只說騰齊各城不論城池大小和遠近距離,風俗習慣皆是不同,皇帝對此並不約束,都交由管轄區的官員負責,所以根本無法由此判斷古屠城是否淪落為一座空城。
扶柔考慮著這些就沒注意看管馬匹,行至危險地帶也沒有警醒,馬兒突然嘶鳴,他的右腳踩了空,似乎就要掉下去,馬車內的幾人雖然醒了過來,卻被顛簸得無法出去檢視,馬兒用另一隻腳拼命抵住石壁仰起身子如同拔河一般靠著兩隻後腳的力量剎住了馬車。
宛歸被搖晃著完全坐不穩身子,腦袋就撞上了宮南天的肩膀,疼得她都沒法詢問外面的情況了,宮南天連忙伸手撫摸她撞疼的部位,一面揉一面道歉,“宛歸,是不是很疼啊?都怪我沒坐好。”
“沒事沒事,最多也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她抱著頭感覺暈乎乎的。
海娃也過來為她按摩太陽穴,以前奶奶一頭疼就讓自己給她按按。
“什麼是腦震盪?”宮南天未曾聽過這種傷勢。
“以後再給你解釋吧,宮大哥,麻煩你先去看看扶柔怎麼了。”她現在站不起身子需要緩緩。
宮南天沒有推辭,讓海娃照顧好姐姐就掀開簾子出去。
扶柔餘驚未定,輕拍著胸口安慰著自己,馬兒給她擺了一副臭臉,差點車毀人亡了。
“這麼大的霧難怪會走到懸崖來了。”宮南天是修練玄法的人,視覺感應要比普通人強上一些。
馬兒瞅了瞅宮南天,鼻子裡噴著氣,弄得極大聲像是在發洩自己的不滿,此事自己當記一功,宮南天竟然這麼一言帶過。
“公主殿下,你去休息吧,趕車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在下。”宮南天這話讓扶柔有些難堪,馬兒哼了一聲,對他的決定表示贊同。
宛歸在裡頭聽見他們的對話也明白髮生了什麼,原來那幾下顛簸是垂死掙扎,好在得救了,也不枉自己的腦袋遭了這份罪。她揭開小車窗看了看外面,這霧確實超乎她的想象,真是好濃好厚,溼氣也特別重。
“公主請上車吧!”宮南天的語氣顯然毫無商量的餘地,扶柔嘆了口氣,態度不敬只是件小事,何況自己有錯在先,便不予爭辯直接上了車。
宛歸還是揉著腦袋,宮南天的肩膀未免太堅硬了,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為什麼他一點事也沒有而自己卻還沒能從疼痛裡緩過來。
“你撞到了?”扶柔一進來就看見海娃在給宛歸揉捏腦袋,忙道歉。
“不用不用,小問題而已,我睡一覺就好,只能麻煩你們再充當一下車伕的角色了。”
扶柔眼神顯現遲疑,她有沒有聽錯?宛歸竟然還會讓自己趕車,按常理來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宛歸當跟宮南天的態度一樣,直接讓自己歇著就好。
“這種天氣不太好辦,想找個人問路都特別困難,我們先回到城裡,四處走走。一路從寒溪過來也沒有見到任何逃難者,古屠的其他三個方向都是高山,翻過去便是鄰國的邊界,而百姓只有騰齊的通本,自然到不了其他國家,所以我想這些人很大可能是留在古屠的隱蔽之處。現在是白天,他們應該會出來行動的。”
扶柔誇獎了宛歸想得透徹,不過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天樞門的地點,提供訊息的人只說它在密林之中,這三座山峰綿延起伏高聳於雲霄,憑藉他們四個人的力量不知道得找到什麼時候,而且沒有食物支援更是難熬。
馬車突然停下又讓宛歸撞到了額頭,可把海娃心疼壞了,宛歸的眼前都在冒星星。
“你們呆在車裡不要出來!”宮南天莫名交代了一聲。
扶柔看了眼外面,嚇得立馬掩住了車簾,海娃要看被她攔住了。
“外面有什麼東西啊?”妖枝也去湊了熱鬧,不過她探頭探腦了老半天,什麼也沒見著,外面除了霧氣還是霧氣,她伸回身子,完全搞不懂狀況,難道宮南天和扶柔是在開玩笑嗎?
“妖枝,你要保護好他們!”宛歸受了兩次撞擊,暈得都反胃了,自個捂著頭靠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海娃乖乖坐著連呼吸都很小聲,生怕弄出一點動靜惹得宛歸暈眩,扶柔再想掀簾子,他立馬做了個手勢,示意扶柔也好好待著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