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歸又擱床上睡了一整天,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月上樹梢她閉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了,韓顧捷這樣的人也不知什麼樣的新娘才稱得他的心。
百無聊賴之際外頭竟響起了琴聲,宛歸小過猶豫後起身披上外衣,房門只開了條細縫擠進的冷風讓她抖擻了精神。
屋內透過的燭光隱約照明瞭庭院,看得雖不透徹但至少指明瞭方向。琴聲未停,宛歸便跟著聲音一路尋了過去,直到一處偏靜處才將彈奏的人看清。
她沒有很意外,只是慢慢朝丁延昌走去,天氣雖冷但因為走動了一段距離身體暖和了許多。寒風吹過丁延昌的鬢角,將他的墨髮吹亂卻一絲也沒有減少他的美感。宛歸聽得入迷選了一根石柱背靠著觀賞丁延昌的表演。
“你要試一試嗎?”一曲過後他停下手問了問宛歸。
“我不會彈琴。”宛歸擺手拒絕。
“我教你。”丁延昌不容她拒絕,輕拉了宛歸坐到自己邊上,一邊仔細為她示範了動作。
宛歸無奈,她若是喜歡古琴早在幾年前就會讓大師兄教授自己,既然選了笛子她便希望主攻這一方面,再者宛歸併不是不會彈琴,只是比不上大家罷了。
丁延昌是真心想要教會宛歸,她不好意思說明情況便開始裝模作樣的學習。
“你倒是聰明一點就會。”丁延昌不時誇獎她,表情很是滿意。
宛歸故作謙虛,“那是你教得好。”
坐了小半會她就覺得發冷,這種天氣真不適合離開被窩,她下意識往丁延昌的身體靠過去。
“我再彈一首給你聽聽。”
宛歸隨意點了頭,不想卻被丁延昌摟進懷裡,好生暖和的身體,宛歸哪捨得離開,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丁延昌待她安靜下來後才抬起雙手撥動了琴絃。
此時雪花下落四周靜謐唯獨這琴聲傳情。宛歸抿嘴笑了笑,若是受傷便有這待遇自己也不是很可憐,就算被救是場交易至少這份舒適感貨真價實,她也不吃虧,畢竟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她這邊躺著舒服,丁延昌的身體便痠疼了,雖然宛歸的伙食向來不錯,但她最近接連受了幾次傷身體都消瘦了,骨頭略微咯人,丁延昌抱著她自然難受。
“你今後有何打算?”
宛歸驚訝於他的問題,似乎丁延昌已經看破自己被逐出府的窘迫,她默默轉了個身,答道:“天大地大,哪裡都是容身之所啊,大不了四海為家遊歷千山萬水。”
丁延昌並不相信她的這一套說辭,宛歸說完也捂住臉嘆氣,連她自己都懷疑,恐怕日後的生活是免不了各種糾紛了。
“我們不要討論這麼沉重的話題了,換點輕鬆的吧。”
“那你想聽什麼?”丁延昌雙手攤開壓住琴絃。
“什麼都可以啊,像是徽虛大陸的傳說,金都的名人軼事、英雄事蹟,又或者是什麼奇聞趣事花內宅八卦……”
宛歸越講越興奮,把丁延昌的胳膊抱得緊緊的,舉動倒是自然毫無輕浮的意味。丁延昌再次運功暖和了身體,宛歸又把雙手移到他的腰間,一點兒也不尷尬,看來真是純粹為了保暖。
“你究竟是什麼人?”丁延昌還是不自覺問出了這句話,宛歸太過特別了,根本摸不透,不受掌控,彷彿隨時會消失一般。
宛歸感到莫名其妙,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就算隱藏了身份對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啊。
“不願說也沒關係。”丁延昌一副受了傷的表情。
宛歸蹙眉,她確實不知道回答什麼,“你想知道什麼?我叫宛歸,確實只是宛歸而已,什麼身份我不明白,從我擁有記憶起,我就已經是個孤兒了。”
她說著說著就很無助了,韓顧捷因為自己修習了玄法就對她下了殺手,韓秋伊也因為懷疑自己別有用心選擇讓她離開宮尚府,似乎誰都不相信宛歸,認為她隱瞞了一些事情便是窮兇極惡之人,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
她低垂著腦袋,心中蠻不是滋味,又覺渾身冰涼,便用雙手抱緊了自己,這便是所謂的心寒吧。
丁延昌發覺她的失落,暗惱自己的唐突,再將手摟住宛歸卻被她推開,聽得她說道:“二公子,我困了,先去睡覺了。”
丁延昌沒有回覆由得宛歸離開,讓她睡一覺也好,明日總能逗她開心吧。
一夜過去天明後卻是個晴天,昨日的雪花還未化掉,各院的下人都在忙著清掃。宮尚府張燈結綵喜氣盈門,總算有了婚事的熱鬧氣氛。今日大喜韓府的兩個側門與正門齊開,紅綢將門牆圍了整一圈,駐守房門的石獅像也被繫上了紅彩繩,紅毯子從正堂一直鋪到府外通往街市的拐角處,金都的百姓都知曉今日是宮尚府的兩位公子大婚之日,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