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裁縫臨走前還留戀的回頭看了幾眼宛歸。香兒過來告訴漪禾,浴池的溫水已備好。宛歸向來不負責韓秋伊的沐浴工作,所以也沒見過古代的浴池,現在聽香兒談及便有了想去體驗一次的想法。
“妹妹,我們一起去吧。”
宛歸欣然答應。浴池建在若柳居後面的空房裡,漪禾大多時候使用浴桶,偶爾才會來此地。不得不說金都的官宦富裕人家極懂生活,很會享受。宛歸的身體浸在溫水裡只覺得骨頭都酥軟了,漪禾樂得見她一臉滿足的模樣,笑著打趣:“妹妹要是喜歡,不如一直留在這裡與我作伴?姐姐養著你。”
宛歸噗嗤一笑,漪禾話中對自己的寵溺,她自然聽得清,這種感情還真是久違。泡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待身子捱了床就睡著了。
漪禾差人將宛歸的頭髮烘乾,囑咐女婢仔細些莫將她吵醒,自己則走到書房同香兒談了會話。
“你可有發現什麼?”
香兒搖搖頭,“奴婢看得分明,姑娘的肌膚似雪,身上並沒有任何標記。”
漪禾鬆了口氣,昨日周思空派人傳來口信,讓她仔細宛歸,疑心她是倉黃派的奸細,相傳此門派會在腰間刺上一朵雛菊,所以今夜漪禾才會邀宛歸一同沐浴,搓澡的溼布上倒了藥水,若有刺青就一定會顯示出來。
漪禾自然是信任宛歸,但她更相信周思空,所以還是聽從了他的吩咐,萬幸的是宛歸透過了測試。
夜漸漸深了,文夏將燭芯燒焦的部分剪掉,屋裡更是明亮了。香兒趕忙督促自家小姐入睡,呦不過幾個丫鬟的催促,漪禾只能乖乖躺上床。
宛歸睡得熟,頭往被子縮了幾下,露出恬靜的笑容,漪禾笑著嘀咕了句“睡覺也這麼我見猶憐的。”
漪禾醒來時,香兒等人已侯在門外,文夏手中捧著木盒,正是萊東院送過來的新衣裳。宛歸迷迷糊糊的洗漱穿衣,眼睛都快合上了。
漪禾忍不住想讓她多睡會兒,不過宛歸推辭了,待尋得名醫她非得把瞌睡症一起治了。
“二姐姐!”丁採萸一踏進院門就叫了聲漪禾,今日她穿了一身紅,顯得很喜慶。
漪禾出門迎接她,文夏也扶了宛歸跟在身後,眾人向丁採萸請安,她草草答應了幾句,徑直問候宛歸:
“小姐姐早安!”
“五小姐今日也很精神啊。”
丁採萸沒有告訴宛歸自己聽了思歸引後情緒亢奮急著欣賞她的舞曲,昨晚壓根就沒睡好。
“香兒,傳早膳吧,再給五小姐添副碗筷。”
丁採萸便收了心思,先陪兩位姐姐用餐。
飯後,文夏為宛歸換上舞衣,孫裁縫的手藝真是沒得挑,不愧是金都第一剪刀,漪禾能請她裁衣可是沾了周思空的光。宛歸穿上這一身稱得上傾國傾城,就是年紀太小了,身體還未發育成熟。
宛歸試了試嗓子,她在東骨山上與師兄們一起晨起練功,導致中氣十足,她定能將此曲唱好。
思歸引本來無詞,但曹植的洛神賦卻與此曲極為契合,她還曾經懷疑過師兄年少時或許有段情緣。
文夏將她帶到院子中央便退到一旁,這空地剛剛好,足以讓她跳舞。宛歸輕啟玉唇,緩緩唱出了詩詞。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豔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採旄,右蔭桂旗。攘皓腕於神滸兮,採湍瀨之玄芝。”
腰枝隨歌起舞,一顰一笑都美得奪人心智,纖纖玉手曼妙多姿,眾人看得出奇,各個正襟危坐,生怕破了這仙境。
風應景而過,拂下滿天的柳絮,白色絨毛中赫然有位美人翩翩起舞,遺世而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