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怒目圓睜,笑容消失殆盡,額上青筋突起。蘇幕轍再一次斥責,“武陽,夠了!”
“蘇幕轍,你才夠了!死的又不是你的姐姐!”徐榿安看到蘇幕轍安靜地立在一旁,不再製止。
她冷哼一聲,不顧病床上他爺爺的反應說:“你知道武夕在被你拋棄後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她食不下咽,天天抱著你送給她的破枕頭,沒日沒夜的坐在地板上,夜夜流淚。食不下咽,思不能言。最後實在忍受不了被人拋棄的痛苦,丟下我一個人跳進了冰冷的黃浦江……而你……你”他用食指指著榿安,面目猙獰的說,“你卻整日花前月下,從沒有在意過我姐姐的死活,你害死了她,卻還在這裡冠冕堂皇的說,這一切只是你開的玩笑!呵呵,真是可笑!”
他的爺爺義憤填膺,彷彿他的孫子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爺爺的臉漲紅,因為在爺爺的價值觀中,名譽和節氣是人的根本。又或者他的氣憤是因為武陽,因為她把他護在掌心裡的的孫子被罵的如此不堪。最後爺爺顫顫巍巍的說,“徐榿安!她……她說得是真的嗎?”
那一刻的他又一次地過於自我,自我到即使在爺爺身邊,卻沒有將目光放在他最敬愛的爺爺身上。因為當時的他震驚了,被武陽說的話震驚了,就連現在回想起來,心中只留下那空蕩蕩的難以置信。那一刻的他只是死死的抓著武陽的衣領說,“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武夕怎麼了?”
“我姐姐被你害死了,她自殺了,在準備和你在一起後第三天跳黃浦江自盡了,屍骨無存!”
如果他安靜等待,沒有質問,早幾秒......就幾秒......叫了醫生,或許現在他的生活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他多想向那些逝去的人道一聲歉啊,他多想在他們面前懺悔啊,可就算他要鼓起勇氣來承認自己的錯誤,他的爺爺,和他曾經在青澀時期摯愛的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爺爺艱難的說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榿安,你真的……做了…….這種負心的事情?”然後便大口大口喘氣,倒在了病床上......
他手忙腳亂的離開了病房,叫來了醫生,醫生把爺爺推進了急救室,他打了電話給父母,他將恩怨放到一邊,只求他的爺爺能平安無事。父母還沒趕到,手術室的門卻已經開了,醫生臉色沉鬱,說“徐強先生於下午三時十五分搶救無效已經死亡,家屬請節哀。”
他終於忍不住了,氣憤如濤浪一般滾滾而來,他揪起武陽的衣領說,“你這個居心叵測的賤人,現在你滿意了?”
蘇幕轍上前制止他說:“徐榿安,你想幹什麼!”
周圍的人看熱鬧一般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武陽卻似乎毫不在乎被他揪起的模樣,她反笑:“滿意?你怎麼不問問你對自己的傑作滿不滿意,你害死我姐姐的時候滿不滿意?”她朝徐榿安的臉上憤憤的吐了一口口水,得意囂張地冷哼一聲,“徐榿安,你以前害死我姐姐,現在又氣死你爺爺,真是報應啊!失去至親是什麼滋味?哼!你可別從此就一蹶不振了,因為你失去的僅僅是你的爺爺,而你害我失去的卻是我最後的親人!”
他怒不可遏卻又對武陽下不了手,只能放開她,跌坐在長廊裡的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裡,捂著頭。
蘇幕轍終於發怒了,“武陽,你別說了!跟我回去!”蘇幕轍走到他的面前,說“榿安,對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然後蘇幕轍拉著武陽消失在他迷濛的視線中。
後來蘇幕轍對他說,“武夕她一直喜歡你,那天在醫院裡大鬧的是武夕的妹妹武陽,你們讀大二那年,武陽被檢查出得了血癌,她們兩姐妹一出生父母就出車禍去世了,一直是靠他伯父的錢才上了大學,可她們的伯父有自己的家庭和子女,根本負擔不起這麼龐大的醫療費用,所以武夕便透過一些關系認識了李潛,是李潛救了她們,當然代價就是武夕必須和李潛在一起。可武夕愛的是你,一直不敢讓你知道,因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當她決定離開李潛,甚至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後,忍著痛苦給你打了她人生的最後一通電話,為了償還給你的愛情,你說不要她了,所以她帶著訣別離開了人世。”
從那以後,他就變成了一個逃荒者,辭掉了工作,逃到了曼谷,住了一年零一百二十天天。
他從回憶中出來,把故事告訴了陸天瑜。
她說:“徐先生,我不曾參與你的過去,所以無法評價你的愛情,但我空閑時常看佛書,我只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