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聽掛了方同心的電話,剛才強勢的態度在跟容熠對視之後瞬間消失。
她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情緒,自責地低下頭。
宓聽覺得很對不起徐震,沒有臉去見他,也沒有臉面對南北軍區的軍人們。
如果她能想到西峰軍區還有人留在指揮所的話,一定不會讓徐震一個人單獨行動。
高回對手下的態度極好,也很疼愛手下,經常跟他們一起吃飯睡覺,因此西峰軍區的人排斥她,也情有可原。
這些她都是聽容熠說的,可她就是沒把這些聯絡起來,沒想到徐震一個人可能會遇到危險。
容熠還跟她說過,徐震在三大隊的訓練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特別是領導能力一直斷層領先其他人,是除了何肅、楊敏生等人之外最有希望入隊的潛力股。
狐狸和容熠甚至還商量過要不要申請成立一個新的突擊偵察小隊,大概三四個人的樣子,由徐震帶領。
如果徐震和楊敏生都透過特訓的話,容熠會立刻遞交申請報告,先成立一個兩人偵察小組,至於其他隊員,可以等明年的特訓選拔,或者從一大隊二大隊那邊調人……
總之,徐震的前途是很燦爛的,只要資歷和任務經驗足夠,哪天跟容熠一樣單獨帶領一個大隊也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宓聽很快意識到徐震可能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才會不還手,怕對方倒打一耙。
如果徐震傷得很嚴重,嚴重到影響前途甚至沒有機會當爸爸的話……
宓聽會自責到去死的。
“容熠,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找武組長的,都是我不好,平時那麼機靈這次就失誤了……怎麼辦哪,楊敏生說徐震可能被踢到老二了,要是他沒法當特種兵,沒法當爸爸了該怎麼辦?”
宓聽低著頭嗚咽地哭起來,慢慢蹲到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別別別,別哭,老子會心疼死!”
容熠趕緊蹲下來,雙手捧著宓聽的臉讓她抬頭看著自己,大拇指摩挲著她柔軟的臉頰,輕輕地幫她擦掉眼淚。
容熠最怕宓聽哭,本來就長得嫵媚妖嬈,就那點英氣根本擋不住,一哭起來那眼淚像晶瑩的水珠,一顆接著一顆落下。
以前吧,容熠是不相信女人哭還能哭得像美人的,他只會覺得女孩子哭起來難處理,要是妝花了那就更難處理了。
直到他看見宓聽哭,容熠不得不承認是以前的自己太膚淺。
真的有人哭起來像詩裡說的那樣。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古人誠不欺我。
“不怪你,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在指揮所就敢動手啊,再說了,醫院還有妙手在呢,他的醫術特別高明,不用擔心。”
此刻容熠的聲音特別低沉,像極了沉穩的低音大提琴,只要一開口就能讓人的內心充滿了安全感,很快沉靜下來,不自覺地信賴他。
“真的嗎?”宓聽遲疑地問。
徐震可不光是捱揍了,還在這冰天雪地裡凍了好幾個小時,別看氣溫在慢慢回升,可是冰雪消融讓這幾天可比之前冷太多。
宓聽的擔憂不無道理。
“當然了。”容熠扶著宓聽站起來,將她摟進懷裡,繼續安慰她。
“我悄悄跟你說啊,我以前跟妙手一起執行任務,子彈打到了肋骨下邊,往左邊穿透了肺部,醫療條件特別差的情況下妙手都給我救回來了,救徐震肯定沒問題的,別怕。”
容熠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他以為自己要祭天了,命令妙手趕緊斃了他滾蛋,但是妙手沒有。
不僅給容熠做了簡易的包紮,把人藏在山洞裡,單槍匹馬地引開了敵人,還帶回來一個簡易的醫療包,救了容熠的命。
當時他們已經彈盡糧絕,九死一生的情況下才擺脫敵人的追擊順利完成任務。
兩人在山林裡躲了好幾天,什麼高蛋白、兔子、松鼠之類的動物,全都剖了生吃,容熠還因為術後感染髮燒,加上生吃血肉,燒得神志不清。
妙手就這麼扶著他,充當他的柺杖兼眼睛,兄弟倆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到天朝的國境線邊緣。
看見國境線的那一刻,他們才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徹底安全下來,腳一踏進天朝的領土,便放心地暈倒在路邊,還是巡防的戰士發現了他們。
容熠想起來就很感嘆,當年要是沒有妙手拼死相救,他今天就不在這裡了。
“那個疤是不是在這兒?”宓聽抬頭看向容熠,淚眼婆娑的眼睛裡滿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