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聲音裡的沙啞難過,俞翀又緊了緊握著她的那隻手,一步步帶著她往前走,不時的又提醒她注意腳下的小石子。
才剛走不遠,童玉青就覺得肚子抽痛起來,有這麼一瞬間,她的臉色都蒼白了。俞翀有些急了,“怎麼了?”
童玉青緊緊拉著他,喘了兩口才強強的笑笑。“怕是山裡陰氣太重,驚道孩子了。夫君,你再過來點兒,你是貴命,我挨著你孩子就不會再怕了。”
俞翀臉色有些難看,她這麼說,那就是一定要往山上走了。本想勸兩句,但看她這麼一副固執的樣子,又把話壓了下來,只能改做擁著她,小心的帶著她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到半山腰。
“怎麼不走了?”
“我們到了。”
童玉青愣了一下,面前一片平坦,只有邊緣處零散的長出幾棵樹,根本連個土包都沒有。
這就到了麼?
“我事先找人問過,就在這一處。但是具體葬在哪裡……年月太久,那人已經不記得了。”
俞翀將帶上來的香燭紙錢拿出來,再細心的把面前地上的小石子挑揀趕緊,這才指著面前那一塊地方對童玉青說:“青兒,這裡。”
童玉青跪下,因懷著身孕根本就彎不下去,就只能這麼跪著。俞翀在她身邊跪下,又點了幾只香遞給她。童玉青接過,就這麼跪著拜了三下。
“祖父,爹爹,母親……陳芷淩回來了。”
這名字俞翀一點兒也不陌生,她本就是陳芷淩,只是不得已才做了童玉青。
……
兩人祭拜回來,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俞翀把她抱上馬車,自己則是在外頭趕路。童玉青把車簾子掀開,也要跟他坐在外頭。
“荒郊野嶺的,你好好到裡頭待著。”
童玉青不管,直接就坐在了他的身邊。“有這麼多人跟著,就是鬼也近不了身。”
俞翀餘光往四周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定在她的肚子上。“肚子還疼麼?”
她把腦袋磕在他的肩頭,“不疼了,祭拜完了以後就不疼了。”
“那就好。”
俞翀將自己的外衫讓她披上,見她只是隨便搭在身上,又親手給她攏緊了些。
兩人一路都沒再說過一句話,直到回了宅子裡,他才一把拉住了童玉青。
“怎麼了?”
“有人來過了。”
童玉青小步退到他的身後,雙眼謹慎的掃視著四周。俞翀把她拉到身邊來,輕聲道:“沒事,人已經走了。”
“是什麼人?”
俞翀沒回答,她便也不再問。直到回了屋裡看見妝鏡前那兩截斷了的木梳,她才知道他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