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張荷馨家小區門前的這一段路上,辛揚不再思緒紛飛。正像《飄》中女主斯嘉麗所說:“不要回顧過去……那會一直牽扯著你的心,使你除了回顧之外不能做任何事。”
是啊!其實很多時候,使你感到沮喪、傷感的並不是某個人或者某件事本身,而是你一直不能釋懷的回顧。它如同是從你的血肉上生出了贅肉瘤,它並不是你本有的,但是看上去又像是已經成為了你血肉的一部分,牽扯著你的神經;關乎著你的痛癢……
辛揚看著小區大門,這裡和他一年前來過時毫無二致,不由得感嘆物是人非。
辛揚拿起手機撥了張荷馨的手機號碼,他要問問張荷馨是不是還需要去門口菜市場買些什麼東西。如果需要買的話,他就又能有藉口再拖延上一會兒;更或許張荷馨變卦了,或者她的男友正巧在這段時間裡約她……
辛揚踟躕不前。
張荷馨卻在電話裡痛快地說:“直接上樓,飯菜馬上就好了。”
張荷馨的口吻依舊像很早以前,兩人快樂的在一起時那樣。這讓辛揚一時間恍惚覺得也許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改變。之前的那些疏遠、分離、移情別戀……似乎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辛揚眼前景物似乎震顫了一下。很強烈的既視感令他恍惚間覺得此時此刻這個場景,他曾經經歷過。或者說夢見過。非常清晰,非常深刻……就是這個場景:他站在她家小區門前踟躕著,給她撥通了電話,她在電話裡就是說的這句話,一個字都不帶差的。
辛揚終究還是鼓起勇氣上了樓,進了門。就當是對自己的一場試煉吧!辛揚在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
辛揚敲門的時候,發現入戶門是虛掩著的。
辛揚把門又推開一些,在門上敲了兩下。
廚房裡傳出張荷馨略帶不滿的聲音:“給你開著門了,你還敲!是不是盼著我說‘別進來’?”
辛揚不禁臉有尷尬之色。張荷馨也算得上是牙尖嘴利,很善於搶白。辛揚心中忐忑,哪裡還顧得上辯白。只故作輕鬆地說:“讓你受累了!別忙乎了,夠吃就得了。”
“跟我還客氣啊!”張荷馨語氣中依舊帶著不滿。
辛揚不禁暗自皺眉。這畫風不對啊!
辛揚進來後關上了門,卻仍站在門口。張荷馨沒有從廚房裡出來,只探頭看了他一眼,說:“鞋櫃裡有拖鞋,自己找合適的換。傻站著幹嘛?”
句句帶著不滿,字字透著親暱。
如果再這樣拘謹,反倒顯得自己拿不起來、放不下了。辛揚乾脆將心一橫,落落大方起來。
他開啟鞋櫃找了一雙男款拖鞋換上,脫了夾克衫,掛在衣架上,將長袖t恤衫的袖口擼起,走進廚房,道:“我給你打打下手兒。”
張荷馨衝他爽朗地笑:“真乖!越來越懂事了!”
“嗯嗯,‘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辛揚哼唱著李宗盛的那句歌詞兒以作調侃。
張荷馨穿著一件非常寬鬆長大的黑黃相間大方格襯衣,藍灰色肥大棉麻長褲,赤腳穿著一雙人字拖。長髮隨隨便便地向上盤起,挽著袖管,在廚房裡正忙乎著。整個人透著居家小女人的溫和清新。
張荷馨聽到辛揚哼唱了這《愛的代價》中的一句,也一邊在水龍頭下洗著碟子,一邊哼唱起這首歌來:“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都難忘的啊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話永在我心中……”
聲音越唱越低,戛然而止。
辛揚端起一旁剛剛做好已經盛放到碟子裡的紅燒帶魚,說:“我早就餓了,開始往飯廳端吧!”
張荷馨還在往正煲著的湯裡新增東西。辛揚一趟趟地把飯菜碗筷都擺放到了餐桌上。
除了辛揚最愛吃的紅燒帶魚之外,還有一個糖醋排骨,一個清炒荷蘭豆。
辛揚擺好了飯菜碗碟,並不落座,站在餐桌旁等著張荷馨出來。人家在廚房裡忙乎了半天還沒出來,自己怎好大馬金刀的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