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這麼久,肖一墨總算已經明白了這個潛臺詞,不悅地道:“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直說就是了,怎麼總喜歡把話憋在心裡?”
“那我說了,你不生氣嗎?”應紫小心翼翼地問。
“我有那麼容易生氣嗎?”肖一墨反問。
明明就是很容易生氣的。
應紫在心裡腹誹。
不過,現在不說,肖一墨也會生氣,她遲疑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發表自己的意見:“我看到很多報道,你們有錢人這樣砸錢做慈善,錢在各種基金會裡轉上幾圈,一層層分撥一層層揩油,到了後來其實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裡的,非常有限,得到的只是虛名而已。如果誠心做慈善的話,應該對自己每一筆善款的去向都知道來龍去脈,甚至親自讓它們用到實處,這才算是真正做慈善不是沽名釣譽。”
肖一墨的臉倏地一下沉了下來。
“不不,我不是說你沽名釣譽,”應紫慌忙解釋,“我知道你是沒時間,我的意思是,做慈善要用心做,不不,我不是說你沒用心……”
她越描越黑,鼻尖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車子啟動了,油門一加,忽地往前竄去。
顯而易見,肖一墨還是生氣了。
這一路應紫都在心裡發愁,早知道就不要說那一番話了,這下好了,她都沒法開口提大獎賽的事情了。
今天在肖家老宅吃飯,肖一墨這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讓應紫更是如坐針氈。幾個年長的妯娌討論的都是“打玻尿酸哪裡強”、“某某家定製的禮服很漂亮”之類的話題,而男性們則動不動就是市場、利潤等財經用語,偏偏她還不能一直低頭玩手機,會被暗示這樣沒禮貌。
吃飯的時候她又悶頭對付面前的飯菜,一雙筷子忽然夾了過來,把她面前的一塊麻油鴨夾走了。
她愕然抬起頭來,只見肖一墨面無表情地用筷子把鴨皮給剔了下來,把肉重新放回了她的盤子裡。
整張桌子的人都往他們倆這裡看了過來。
“不喜歡吃皮就早說,”肖一墨淡淡地道,“又沒人逼你吃。”
沒有鴨皮的麻油鴨很好吃,應紫一邊低頭吃著,一邊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抿著唇彎了嘴角。
吃完飯,在客廳小坐了片刻,肖一墨指使應紫幫他整理書房,應紫高興地上樓去了。
書房很幹淨,幾乎沒什麼要整理的,想來也是肖一墨看出了她呆在下面的無聊,特意幫她找的藉口。
她找了本書靠在了美人榻上看了起來,沒一會兒,書房的門被敲了兩下,扭頭一看,陳姨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趕緊坐了起來:“陳姨,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陳姨走到她身旁,按住了她的肩膀,“別忙了,坐著,我是特意和你來賠不是的。”
應紫汗顏:“陳姨你快別這麼說了。”
“唉,我也沒想到玉苒的朋友會這麼不靠譜,”陳姨嘆了一口氣,語聲輕柔,“這孩子,平常說話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又直,被人算計了都還幫人說話,小紫,你多多諒解她的交友不慎,也幫她在一墨面前說說好話,她都在我面前哭了好幾回了。”
應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含糊著應了一聲。
陳姨滿意地笑了:“你這孩子我看了就喜歡,又乖巧又聽話,怪不得一墨這麼喜歡你,對了,你們倆這麼長時間了,有沒有什麼喜訊啊?”
應紫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喜訊”是什麼意思,不由得漲紅了臉搖了搖頭。
陳姨心裡鬆了一口氣,笑著道:“也是,現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歡早早有孩子,要多享受一下自由,你又這麼多才多藝,被孩子羈絆住了也就脫不了身了,還是趁著沒有孩子多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以後也不會留有遺憾。”
這話讓應紫有點意外。
陳姨居然也鼓勵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怎麼聽都有點不可思議。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驚愕,陳姨親暱地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我以前勸你要把心思放在一墨身上,那是因為家裡規矩重,我怕你不懂惹一墨不高興,就多提醒你幾句;現在看來,一墨很疼你,你做什麼他都會包容的,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應紫心裡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