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東源聳聳肩,“什麼多才多藝之輩我是沒見過,倒是你說的尤老爺子嘛,”他那褐色的眼珠透漏著像小孩子般單純的快樂,“真是可惜呢,這位足以令人稱道的老爺子上個月就不幸去世了。”
奚中易心裡一驚,尤家老爺子竟然上個月就已經去世了?整個京都竟然無一人知曉。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尤東源,這個人的權勢竟然大到隱瞞尤家當家人死訊整整一個月!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來看我?我可是沒有碰過你家老爺子一個手指呢?”他無辜地擺擺手,“甚至我還十分不計前嫌地幫他收殮屍體了呢。”
“哦,看起來你似乎很是看不起尤家的人,反而是對外人頗為看重?”奚中易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例如那位原乾安的總設計師馬宜國先生?”
看他不答話,奚中易繼續將心中的猜測一一說來,“我之前一直很疑惑,為什麼雲語妍會在有了馬宜國孩子的前提下還答應了我父親的求婚。但如果這一切奇怪的事情背後有了你的操縱,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操縱?我何德何能能操縱兩個活生生的人呢?說實話,我甚至和你口中的那位馬宜國先生並不熟悉。”
“好,即便你們兩人並不熟悉,但是你必定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以至於那位即使蹲了監獄依舊配合你為我設下了一個局。我現在回頭想想,只怕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如果我沒猜錯,那位馬宜國先生根本就是給了奚瑤旭傳遞了錯誤的資訊,從而引我入局,引誘我來到了這郊外的別墅拿那所謂的犯罪資料,”奚中易環視一週,冷笑一聲,“整整數十人的保鏢,舅舅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呢。”
尤東源捂嘴低聲笑,纖長的五指抵在白皙病態的臉上,顯得分外鬼魅,“我果然沒看錯你呢,你果然是尤家人中最像我的一位。”
“那可真是我的不幸,”奚中易下巴微抬,“不過我可必須提醒您一句,您不過是老爺子抱養的兒子罷了,可算不上是尤家人呀。”
說罷,奚中易的肌肉繃緊,緊緊地盯著尤東源。她一早就發現了這位舅舅對於尤家人這個稱謂有特殊情感,即便她明知道這句話會激怒他,她也只能透過這樣找到他的缺點,找到他們的活路。
“是呀,那個老家夥明明不把我當做尤家人,把我抱回來不過是為了替這尤家的基業作勞碌鬼罷了!”
陰暗的男人手一揮,桌邊的茶盞猛地被掃灑在地,瓷器破碎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堂顯得格外恐怖。
“但那又怎麼樣呢?”他忽然低低笑了,“既然他們不承認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當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種聲音,自然就不會有質疑。”
那一瞬間,奚中易陡然心驚肉跳,他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承認老爺子的死是她所為?
“不要這樣看我,你這樣會讓我想到一個令我不開心的人。”
“誰?我母親嗎?”
那個男人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對呢。你母親,說起來當初那麼小的姐姐竟然變成了別人的母親了,真是令人不爽呢。”
“不過如果你是她的小孩,似乎也不錯,起碼令我不會太寂寞。”
“那你覺得我母親是尤家人嗎?一個不夠狠只沉醉於談情說愛的女人,你覺得她有資格稱得上是尤家人嗎?”奚中易不由得追問道,聲音難得帶上了急促。
“她不敢狠,尤老爺子也不夠狠,所以你覺得他們都會拖累尤家對嗎?”奚中易嘴唇抿得緊緊,“我母親是第一個,尤老爺子是第二個對嗎?”
原主的母親會是這個男人所害的嗎?
“不,你母親不是第一個,”他眼簾低垂,“自然尤家老爺子也不是第二個,同樣的,沒有人是最後一個,包括你。”
“我的好孩子,你為什麼這樣和我說話呢?難道你覺得是我殺了他們嗎?怎麼會呢?我一直是個對生命懷著無上尊崇的人,又怎麼會親手殺了一個人呢。”
“你又怎麼會需要親手殺了一個人呢?”奚中易嘴角冷笑,“你不過是把他們當成一場木偶戲裡的配角罷了,看不順眼的時候自然有的是人幫你去把他們的線撤掉。”
“不,我不親手殺人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沒有人值得我髒了自己的手罷了,”他突然抬頭眼睛湛湛看著她,笑意一點點在眼眸蔓延,“但是你,是不一樣的。”
他突然站起身來,挺拔的身影被吊燈拉的很長很長,如同上古巨獸般兇殘。
“怕嗎?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