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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綿亙的四明山脈一路前進,途徑紹興、寧波府,過奉化之後,離寧海已不到兩百裡。
寧海城內,屋舍儼然,徵炆一躍下馬,微微拉開車簾。馬車內,林蓉與珍兒已經睡著。“醒醒!林蓉,快醒醒……”慕徵炆輕聲喚著,又不忍心將熟睡中的林蓉叫醒。“林蓉,寧海到了!”徵炆繼續道:“你的家鄉到了!”她朦朧醒來,聽到“寧海”兩字,一陣清醒。
下了馬車,眼前的景象是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熟悉,林蓉環視著四周,不禁往前跑去,珍兒喊道:“小姐!你這是要去那兒啊!”林蓉朝著一座拱橋跑去,橋邊的垂楊柳金光燦燦,橋下溪水潺潺,四周行人都講著久違的方言,眼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
“林蓉……大聲的哭出來吧!”徵炆站在林蓉身後:“肩膀不寬,但你可以盡情地靠在這裡!”林蓉轉頭,淚眼望著徵炆,兩人相視良久,她緊握拳頭,垂向徵炆胸口,徵炆順勢拉了林蓉一把,她整個人都倒在了徵炆懷裡,她啼泣著:“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可曾想過,我有多麼怕!我怕……有朝一日你離開了我!”徵炆緊摟道:“傻丫頭!永遠不會有那天……”林蓉道:“答應我,永遠不能,不能悄無聲息地從我身邊離開!”慕徵炆回道:“傻丫頭,除非是下輩子,不!是下下下下下輩子!那時候你若還是入世為人,我就為介草,長在你家門口,天天看著你笑,陪著你慢慢變老!”林蓉則回道:“若是如此,那世,我便攜著這方青草,出家為尼!”林蓉回憶著:“快二十年了,這橋,不曾老去。人從橋上走,水自橋下流。我還記得那年,與母親一併走在橋上,也恰逢黃昏,紅日當空!”徵炆道:“明天我們就去素清庵。”夕陽殘照,透過橋頭,映得水面一片櫻紅。
第二日,素清庵外,飄散著一股桂香,走進庵門,繞過觀音殿,便是後院禪房。不遠處,一位身著青衣的尼姑雙手緊拽著一根粗麻繩,交替用力著將一桶水從井裡往外提,水提到了井口,只見她有些吃力,她使勁地扶著桶把,桶開始晃得厲害。林蓉疾步上前,扶住桶把,穩住了水桶。這位尼姑抬起頭謝道:“多謝施主!多謝施主!”說罷,便將這桶水倒進身旁一空桶中。
“這位施主,是不是哪裡磕著了?”尼姑急忙上前問道:“施主,怎麼越哭越厲害了?這……”林蓉擎著淚水,緊緊抱住這尼姑:“娘!我是蓉兒啊!我是蓉兒!娘!”原來,此尼正是夏宛兒,滿頭青絲成白發,傾城容顏已不複。
林蓉這一抱,使夏宛兒塵封已久的記憶被再次喚醒,一切恍如昨日,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蓉兒!你真是我的蓉兒?”林蓉解下掛在脖上的玉佩,輕輕放到她手心,“倩”“娣”雙字,雕刻在玉,夏宛兒凝視著林蓉,良久良久,一字一頓道:“小丫頭長大了!”林蓉凝視著她,哭得不能一言,十幾年的辛酸苦楚、孤寂牽絆都在這一刻盡訴衷腸。
遠處,只見珍兒皺著雙眉,無盡感傷道:“我第一次見姑娘哭得那麼傷心……”慕徵炆道:“這種痛只有林蓉她自己知道,她是林蓉最深沉的牽掛……離別又重逢,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珍兒不禁留下了淚水,轉頭對徵炆道:“是呀!真的太久太久!慕公子,我……我能求你一個事兒嗎?”徵炆回道:“請講。”珍兒道:“姑娘一直愛著你,可就是不對你說……你……千萬不能辜負她……”慕徵炆點點頭:“你放心!”他望向林蓉與夏宛兒:“她們還有很多的話要講,我們走吧……”
禪房外,風吹雲髻舒眉柳,格外溫柔;青煙裡,飛鳥掠過門前樹,滴翠千重。涕不成言,憶昔深院重重人做奴,誰來贖;感懷傷骨,念前塵往事如夢泡影,惜雙雙。
拂袖抹淚,林蓉梗咽道:“娘!女兒不孝!”夏宛兒含淚道:“傻孩子,這些年為娘讓你受苦了!是娘對不起你!”林蓉不禁雙膝著地道:“娘,娘您千萬別這麼說。”沒說幾句,兩人又相擁而泣,淚不能言。
禪房內,一張床、一把椅、幾許雜物,四壁若空,只有那一副佛龕,散著微香,灼著願燭。林蓉再次解下掛在脖子上那塊玉佩:“這些年,在蓉兒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與娘重逢的情景,可每次夢一醒,心也跟著夢一併碎去。”夏宛兒回道:“阿彌陀佛!終究是造化弄人。蓉兒,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來,同娘好好敘敘!”淚水翻湧而出,休憩片刻後,林蓉訴說著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
往事如水,綿延長伺,光陰促促,替換昏晝。久別重逢,豈是幾日就能訴盡心中的苦水與相思,都說歲月易人,年華催變,從深深庭院轉而遁入空門,從不諳世事到人世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