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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天地》:天下有道,則與物皆昌;天下無道,則修德就閑;千歲厭世,去而上仙,乘彼白雲,至於帝鄉。可見厭世棄世之情)
眾人行至大青山腳下,顯得有些疲乏。“原地休整!”巴圖下令道:“都喝口水,吃點肉……”章涵抬頭,望著大青山:“霧氣氤氳而繚繞,高深莫測!”三娘回道:“也不知道這座山究竟有多高,每次經過這兒,我都在想,要是這霧氣散去了,該有多好。”青兒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我聽說這大青山中,方外遁世者甚多。”徐盛回道:“野有餓殍,如何能獨善其身。”三娘回道:“木頭徐盛,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呀。”章涵回道:“《易經》有言:‘天地閉,賢人隱’,遁跡山林而不世出,乃是不滿現實。‘天下有道則見,天下無道則隱’。”徐盛回道:“若人人避世隱絕,則天下危矣。”
章涵回道:“徐兄,所謂幽人隱士,亦有所分,崇尚孔孟之道者,十有八九,絕非真正隱遁世外。”他繼續道:“孔孟之教,隱逸不是目的,而是一種手段,當不忘初心——‘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無論入仕還是隱逸,都不應改變向善崇德之心。”三娘聽完,回道:“身在深山,心憂天下,還真是‘憂人’啊,看來這些儒家隱士,實乃避人之士,絕非避世之士。不曾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間,妄稱為隱士。”章涵回道:“世道無常,遭治世應不必其則,遇亂世亦當一博。”青兒點點頭:“是啊。”針對隱士之論,徐盛與章涵因受儒道之影響,面對衰世,仍然主張盡力挽救。三娘則是道家姿態,主張絕對的自由。)
陽光穿透過那層濃濃的霧氣,肆意地灑了下來,照亮著整片大地,一道七彩長虹貫穿著天際,三娘抬起頭,這神秘莫測的高山彷彿正在呼喚著她。
“我想登上那山頂,然後望向遠方……”她對眾人道:“若是能遇上那些山人隱士,暢敘一番,那就更妙了!”巴圖皺起眉:“三公主,山高渺遠,還是……”三娘拉長著聲:“才……不……呢!”徐盛道:“三娘,山中多猛獸,還是……”三娘對徐盛微微一笑:“所以,你要陪我呀。”巴圖又道:“三公主,徐兄弟說得沒錯,山中兇險,還是趕路要緊,此山高遠,今晚眾人怕是要在山腳安置。”三娘回道:“好啦,既然你那麼擔心我,你也陪我上山吧!”青兒與章涵亦勸道三娘,可三娘遊玩心已熾,不禁抱怨:“你們這樣啊,怎麼能體會得了大自由!”
“青兒姑娘,三娘,徐盛,巴圖……”章涵氣喘籲籲著:“你們等等我!”三娘轉頭:“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呢,你就累成這樣啦!”青兒關心問道:“章公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巴圖不禁一笑:“章兄弟,你若身在草原,蒙古女人是不會愛上你的。”章涵回道:“我是個漢人。”徐盛拍了拍他的肩:“想要強身健體,可稍稍習些武藝。”章涵回道:“習武需趁早……”三娘打斷道:“我相信你可以的,有熬鷹的那骨子毅力,沒什麼事兒是做不好的!”
眾人繼續朝山頂而去。途中,三娘不禁打趣兒道:“章大公子,你為何不去做個官,光耀一下門楣呀?”章涵喘了口氣:“一入仕途,雖君臣相稱,實乃主僕相論,遠不及如今逍遙自在。”巴圖疑惑道:“主僕?”章涵道:“確切的講,是‘臣僕’,君前為奴,君後為主。”青兒回道:“章公子所言甚是,《韓非》有言:‘臣盡死力以與君市,君垂爵祿以與臣市。君臣之際,非父子之親也,計數之所出也。’臣子雖為君僕,可君臣之間更多的是利益關系,為了各自的利益,彼此之間的鬥爭在所難免。”三娘問道:“臣子如何能鬥得過君主呀!”青兒回道:“是啊,君王不禁掠奪天下百姓之錢糧,也掠奪臣下之食,甚至殺戮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忠臣。所謂:狡兔死,走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章涵道:“忠心之士多因這句‘食人之祿懷人之憂’而替君主義無反顧地賣命,在他們心裡,自己的一切榮華富貴都是君主贈與。”青兒又道:“《韓非》亦有言:‘有功則君有其賢,有過則臣任其罪。’幾千年來,有幾個君主如漢文帝、唐太宗那般英明。”三娘接道:“有時,越是‘英明’之主,越是剛愎自用,臣下直言上諫,往往身死而不得善終。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嘲諷嘉靖)”三娘朝章涵笑道:“所以嘍,章大公子不願入仕為官,就是不願做人家奴嘛!”
章涵回憶道:“爹爹有一故友,在揚州為官,仕途甚是不濟。我年幼之時,每年初春,爹爹都會攜我前去江南遊歷,路過揚州,定去他家一番好敘,他愛看戲,每每都會點一折張養浩的《雙調·折桂令》:功名事一筆都勾,千裡歸來,兩鬢驚秋。我自無能,誰言有道,勇退中流。柴門外春風五柳,竹籬邊野水孤舟。綠蟻新篘,瓦缽磁甌,直共青山,醉倒方休。功名百尺竿頭,自古及今,有幾個幹休?一個懸首城門,一個和衣東市,一個抱恨湘流。一個十大功親戚不留,一個萬言策貶竄忠州。一個無罪監收,一個自抹咽喉。仔細尋思,都不如一葉扁舟。”三娘回道:“‘都不如一葉扁舟’,何苦惶惶不可終日,提心吊膽活著,這樣太累了。不如逍遙自在,快活人間,乘物遊心。可見三娘內:道家之空靈)”章涵回道:“是啊,縱觀千年,如越之範蠡,漢之張良,少之甚少!又有多少名士功成名就之後,能夠急流勇退,及時歸隱!”士與封建君主體制之矛盾)
眾人沿著上山的小道,緩緩而上,一個時辰後,霧氣漸漸淡去。前方,只見峭壁靈石流水潺潺,山林草木蒼翠欲滴,遠處,隱約傳來絲絲琴聲。
青兒道:“這琴聲流轉空靈,如這清石流水,沁人心脾……”三娘對氣喘籲籲地章涵道:“章大公子,我們要繼續往上嘍……”章涵扶著一青竹:“啊!好……繼續往上爬……繼續……”徐盛給章涵遞去一壺水:“休息會兒,喝口水。”章涵緩緩抬頭,卻被一片蒼竹遮住了視線:“這山,究竟是有多高?”
穿過這方竹林,上山小道不複可尋,前方一處深潭豁然而現,潭邊一老者正安然垂釣,涼風陣陣好不舒暢,潭中浮有一塊龜形巨石,滿布蒼藤,朱紅描刻“小濮潭”三字,章涵不禁道:“此情此景,真如‘莊子釣於濮水’持竿而不顧。莊子鄙棄富貴權勢,不為官所累,堅持不受束縛,逍遙自在生活的高尚品質)”青兒接道:“持竿不顧富貴權勢,聞道於天地,自在於乾坤。”老者沉聲一句:“來者何人啊?”章涵上前,做禮道:“老伯,見禮了。”老伯又問:“為何來此?”章涵回道:“我們幾人恰逢路過大青山,見高山空靈,故心馳而往,欲登高峰而遠望。”老伯回道:“山高渺遠,大青山懸有兩峰,一峰名曰‘天水’,一峰名曰‘地火’。沿著這條路,再行半裡,若有仙緣,可登‘天水’上峰。”
這時,“好大的樹呀!”三娘抬起頭,後退了幾步:“好奇怪,寒潭四周就這一顆大樹!”隨後,她問道老者:“老伯伯,你知道這樹有多老了嗎?”老者回道:“我太師傅曾說,在他年幼之時,也曾問過他的太師傅——‘這樹究竟多老了’。”三娘回道:“那他的太師傅是怎麼說的呀?”那老者回道:“他說:‘我還是孩童之時,這大樹就已在這裡了……’”
三娘點點頭,微微轉身,只見樹上刻字累累,不禁抬頭念道:“……遵天之道,順地之理,物無不得其所;故綏之則安,動之則苦;尊之則為將,卑之則為虜;抗之則在青雲之上,抑之則在深淵之下;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雖欲盡節效情,安知前後……”章涵對三娘道:“這段話出自東方朔的《答客難》”老者問道:“這位少年,可解得這幾句?”章涵做禮道:“還請老先生指教。”老者回道:“不敢,不敢。少年,你不妨解上一解。”章涵不再推託,望著刻字:“東方先生所言,乃是對君主所掌‘刑德’之無奈。”三娘疑惑道:“刑德?何謂刑德?”章涵回道:“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君主可任意揮灑這兩把利劍,喜怒行事,決定臣子的升降沉浮。”章涵最後感慨道:“如此,臣子若是隻能看君主臉色,揣摩聖意而度日,就會感到羞辱,從而退出官場。”老者笑了笑:“解得好,解得好……一君之天下,而非百姓之天下啊!”他轉身繼續持起魚竿,說了句:“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候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出自《道德經》)”
一陣長風吹來,傳來簌簌之聲,眾人皆抬頭望著高樹,只見徐盛念道:“……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出自《莊子·人世間》)”只見老者揹著眾人,緩緩道:“莊子這句話,是在提醒世人,不要執著於‘有用’。”徐盛不禁皺眉,老者又道:“世人‘有用’,卻不知早已落入他人君王)之彀,任人趨遣,受人宰割,往往不得善終,死於非命。”他不禁感慨一句:“又有幾人懂得這‘無用之用’。”徐盛愈發不解,問道:“還請老伯指教。”老者回道:“甘居卑下,甘居平庸,棄卻世間分外之事,回歸生命之寧靜。老子曾言:‘貴必以賤為本,高必以下為基’。”徐盛沉思了片刻,回道:“徐盛不才,只覺,‘有用無用’皆出自人心,人生在世,若是迷失了本性,便永遠會被‘俗世’的功名利祿所羈絆。”他剛說完,三娘不禁一笑:“徐大木頭,事無絕對,你若覺得在理,那就是了!凡世理,各人而悟。老者先是意於士人之思,後回歸自然本性;徐盛受儒道影響,多意於名利之思。)”那方,老者微微點頭:“世人多看中名利,孔夫子始終沒有放棄對名的追求。不管出仕還是隱退,名始終是士大夫精神之所在。舍不下名利,就無法達到‘乘天地之氣,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更無法讓心靈逍遙於天地!”
青兒問道:“老伯伯,這樹上怎會有如此多的刻字?”三娘亦問道:“老伯伯,這是你刻上去的嗎?”老者搖搖頭:“這幾句刻字,乃是無涯道長身前所刻。”三娘又問:“無涯道長是誰啊?”老人只是搖頭,又繼續釣起魚來。
眾人別過老者,繼續朝著山頂而去。山高漸涼,寒氣陣陣,青兒不禁打起了噴嚏,章涵見狀,隨即解下袍衣,披至她身上:“青兒姑娘,這樣會暖和些。”青兒對他溫柔一笑:“多謝章公子!”複行半裡,只聞酒香陣陣,前方一竹亭小築,懸于山崖峭壁外,亭內只見一白發老翁醉臥悠然。三娘道:“你看,兩條山道,不知哪條通往天水峰。”章涵回道:“我們,要不要去問問那位老伯吧。”說完便朝著竹亭而去。
至竹亭,章涵輕喚著:“老伯,老伯!”那老者滿臉通紅,閉著雙眼,好不沉醉。“老伯!老伯……”章涵複喚再三,卻飄來一陣鼾聲。
亭內擺有大小壇子的酒,堆疊地整齊。“這酒真香,不知道烈不烈,好想嘗一口啊!”三娘拿著一空壇,聞著酒香。巴圖回道:“酒香未必烈,是不是好酒,嘗一口不久知道了!”他開起一壇酒,猛飲一口,不禁辣得喘氣:“這酒,真痛快!”三娘見狀,亦開壇一飲,卻搖了搖頭:“這酒烈是烈了點,卻不夠醇厚。”此時,鼾聲戛然而止,白發老翁閉著眼,皺起了眉:“不夠醇厚?醇……厚……”他微微睜開雙眼,只見眾人皆望向自己,不禁伸了個懶腰:“醉情花,燙喉酒……”
章涵見他醒來,做禮問道:“打擾了老先生休息,著實抱歉!”老翁搖手一笑,隨後徑直望向三娘:“小姑娘,來來來,拿壺酒過來,快過來。”三娘提著一壺酒,來至他面前:“老伯伯。”老翁皺起眉:“這酒真的不夠醇厚?”三娘回道:“這酒呀,是我喝過烈些的了。”老翁聽完,不禁笑道:“年紀輕輕,酒性不錯!”後正襟危坐道:“我乃天水峰小莊觀的酒仙翁,俗酒醉人不醉仙。”隨後從身後拿出一壇白瓷佳釀:“這醉仙釀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三娘問道:“醉仙釀?”老翁斟酒,橫列三杯:“飲得醉仙釀,登得天水峰。”三娘點點頭,聞著香,欣喜道:“果真烈酒!”
她逐飲三杯,只覺意猶未盡:“酒仙翁,這酒……”回味著,一旁,只見酒仙翁搖著指:“醉了,醉了,醉了才好,醉了海闊天空!”三娘閉著眼,搖了搖頭,不禁微微一笑:“酒蟲才剛醒,怎麼會醉啊!”她拿起酒壇子,欲猛下一口:“如此才過癮!”只見仙翁急忙上前,奪過酒壇道:“我的酒……我的酒啊……哎呀……”三娘不禁一笑:“酒仙翁,別這麼小氣,這壇酒就給我了吧。”仙翁抱著酒壇:“女娃娃嘴下留情啊,這一壇酒,光采集百花,就要耗費老翁一年光景……”三娘置氣道:“哼!這麼小氣,還自稱酒仙翁。”青兒急忙致歉道:“仙翁,三娘性子急,還請擔待……”酒仙翁只是開懷一笑,隨後皺著眉道:“奇怪,當真奇怪,醉仙釀酒力渾厚,莫說常人,就連老翁也不敢多飲,一日少則一杯,多則三杯。小姑娘你……”三娘笑了笑:“天意使然嘍,老翁既然不肯給我這壇酒,還請老翁指路吧。”
仙翁不禁心感慚愧,喚住三娘:“女娃娃,過來過來,這壇酒呀,你留著,記住,要慢些品。”他又將一塊玉符贈與三娘:“你我有緣,這玉符你且收好,等到了天水峰,就在小莊觀裡歇息一晚,明日再下山吧。”三娘點點頭:“多謝仙翁!”眾人別過了仙翁,朝著天水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