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圍人越發瘋狂的神色和舉動,看著自己拿出黑玉令牌,城頭上也沒有反應,白君朔心急如焚,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恨不得拍自己的腦袋,暗道怎麼忘了收徒貼。
既然閻羅殿司長身份不能幫助自己進城,那作為天異城閻羅殿殿主的師弟,這樣的身份總該可以了吧。
可是當他將收徒貼從儲物袋中翻出,準備展示並喊話的時候,手忽然一滯,他目光閃動間,想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的秘密已經在蘭芝縣暴露了,那些魔修會不會已經將訊息傳遞了出來,這些人中會不會就有魔修在尋找自己?我現在雖然做了偽裝,自信被人看不出來,但是一旦我在此時暴露自己與四師兄的關係,就會被人聯想到我的身份,無異於撕開偽裝,十分不智。
可是我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要是進不了城,不暴露身份又有什麼意義,到最後一旦各地縣城魔修大軍包圍而來,我也會暴露,還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不妨放手一搏,沒必要畏首畏尾。
想到這裡,他正要舉起收徒貼喊話,突然,一股黑白色的浪潮從城門方向席捲而來,瞬間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黑白色,不等白君朔和阿離兩人反應過來,黑白色的浪潮退去,兩人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咦?剛才那人呢?怎麼不見了?”有人注意到剛才還站在旁邊的少年不見了,但這樣的聲音直接被淹沒在了越發群情激奮的聲浪之中。
很快,十萬術士出手了,轟向護城大陣。
在城門那邊傳來的驚天巨響中,白君朔眼前一花,再看時已來到一處陌生的大殿之中。
大殿中站著一個人,面向著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看到這個人,微微一怔間,白君朔當即拱手道:“見過四師兄!”
他感受出來了,那種只在六師兄嚴世璽身上感受到的親近之意,這是同門師兄弟之間才有的玄妙感應。
此人能將他不知不覺帶他這裡,手段高深莫測,再看靈場更是有如浩瀚的星空,令人不禁生起膜拜之意,便猜到此人必是四師兄陳許雲了。
“你便是六師弟代師收下的小師弟吧,果然……”陳許雲仔細看了看白君朔的臉,頓了頓,道:“平平無奇呀。”
白君朔:……
大佬,現在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嗎?
見白君朔看向城門方向,那裡傳來劇烈的法力波動,陳許雲拂鬚道:“無須在意,不過是一群跳樑小醜罷了,護城大陣雖說在先前魔修發難之時遭到了破壞和削弱,卻也不是一群洞真境術士能攻破的。”
接著他看向白君朔:“你孤身前來,看來六師弟和寧師弟多半凶多吉少,你給我講講蘭芝縣發生的事。”
於是白君朔將蘭芝縣妖族攜獸潮入侵,到方雷等魔修臨陣倒戈,再到他在六師兄和寧師兄的掩護下脫逃,中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講述了一遍。
聽完白君朔的話後,陳許雲揹負雙手看著牆上的祖師畫像久久無言,隨後他翻手間手上已是多了兩塊玉簡。
一塊已經破碎,一塊完好無損。
“這是……”
白君朔猜到了什麼,呼吸不覺變得有些急促,感到胸口一陣發堵。
“完好的這塊魂簡是六師弟的,碎的這塊魂簡是……寧師弟的。”陳許雲語氣沉重,眼中有雷霆,有追憶。
“寧師兄死了……”白君朔怔怔出神,那個前後見面半個時辰不到的寧師兄,給他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然而他就這麼死了,死在了為他斷後的路上,就為了他這麼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就為了那一句承諾。
……
破碎的大地上,風煙殘卷,一片燃燒的樹葉從地上的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屍體上飄過,屍體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那是無憾的笑意,在他的身側不遠處,站著另一具屍體,屍體從口到腳被一支長矛貫穿,定在地上,眼中殘留著永恆的驚恐。
在兩具屍體的周圍,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埋葬了無數術士。
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也許只有風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