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髻之上三炷香赫然紅亮,白君朔霍地雙目一瞪,雙手掐動最後一決,暴喝道:
“——請詞龍辛棄疾!”
頓時,頭頂三炷香頃刻燃盡,化為瀑布般的白煙澆灌而下,將他籠罩,須臾間,一尊左手持劍,右手持筆,身姿挺拔,不怒自威的武將神只自炸開的白煙中浮現。
這還沒完,緊接著,白君朔雙手再掐訣,雙目鋥亮,如有星河起,沉聲喝道:
“——請詩祖尹吉甫!”
嗡……
一股更為磅礴的白煙自武將神隻身上升騰而起,將他籠罩,俄頃化為一尊左手持兮甲盤,右手握《詩經》的文臣神只,在這尊神只之上,籠罩著一尊虎頭龍足,蟒目蛟眉的女武神,正是南海小虞山鬼姑神鬼母。
竟是雙神合體,一尊乃是儒聖道統編外神只同仙班七品的詩祖尹吉甫,一尊乃是死神道統編外神只同仙班七品的南海小虞山鬼姑神鬼母。
兩尊神只,在天為陽,在地為陰,陽神陰神合於一人,冥冥之中似有天地人三才之象,暗合道意,有神鬼莫測之能。
說時遲那時快。
兩尊神只方一合體,白君朔化作的詩祖尹吉甫怒目圓睜,祭起兮甲盤。
兮甲盤流光溢彩,異象頻出,先是冥冥之中似有萬民歌頌:“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閒。簿伐嚴狁,至於太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接著如有鐵馬冰河入夢來,千軍萬馬奔騰,戰車如雷,槊戈如林,如幻象般映照天地。
這些頌聲、幻象於終化為一把宛若自上古投擲出的青銅戰戈,撕裂虛空,自兮甲盤中冒尖而出。
與此同時,詩祖尹吉甫身上籠罩的鬼母神只,劃開腹部,撕出深淵,十隻碩大鬼嬰爬出深淵,抽筋拔骨,融入戰戈,頓時組成一把繚繞著無盡戰魂的青銅戈矛。
青銅戈矛宛若被萬千戰魂齊手擲出一般,洞穿虛空,氣貫蒼穹,轟向瞳孔驟然緊縮的羅衝。
“不可能!!!”羅衝大吼,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青銅戈矛上傳來的氣息達到六品五果,他修為六品圓滿,若是平時他自然無所畏懼,畢竟在魔化狀態下修為能暴漲十幾倍,短暫達到五品一果不是問題,但現在他身受重傷,魔氣幾乎耗盡,魔化也無法支撐,一身實力降至六品二三果,如何能抵擋?!
他沒想到白君朔居然還隱藏著這麼大的底牌,一擊竟能爆發出堪比六品五果全力一擊的威能,雙生道田竟如此可怕,增幅遠超魔化。
“我不信,給我破!!!”
羅衝睚眥欲裂,歇斯底里,死亡的恐懼讓他豁出了性命,他的魔軀瞬間乾癟下去,宛如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魔焰滔天,周身魔氣悉數融入左手經幡、右手拂塵。
經幡延展而開,化為一件浮動著黑字經文的泛著金光的幡蓋,飛到頭頂,降下華光,將周身籠罩。
拂塵塵尾根根炸毛,從裡面伸出一顆崢嶸虎頭,一頭斑斕巨虎冒出,塵尾化作比身體還長的虎尾,分明是一頭騶吾。
羅衝身上籠罩的神只六隻手掌持握的鈴鐺、葫蘆、八卦盤、寶囊、銀環、七星劍灑下六條江河般的瘟霾,捲住騶吾,如海龍捲一般轟向青銅戈矛。
兩者相遇,頓時爆發出恐怖的衝擊波,犁庭掃穴般將一圈屍骸地皮掀起,地裂山崩。
然而化作龍捲瘟獸的騶吾只是微微一滯,頓如遇火的積雪般寸寸消融,發出滋滋的聲響,青銅戈矛洞穿龍捲瘟獸,無可阻擋,悍然轟擊在幡蓋降下的金色華光屏障表面。
咔嚓……
在羅衝驚駭欲絕的雙瞳中,金色華光屏障表面與青銅戈矛接觸的點,出現了裂紋,裂紋急速放大,頃刻間金色華光屏障支離破碎,青銅戈矛洞穿神軀,化為流光直破天際。
此時,天穹之上,最後一抹黑洞消失,金烏再無束縛,大放光明。
轟!——
一束直達天際的湮滅颶風伴隨著遲來的音爆毀滅了直線上的一切,羅衝整個身軀像鼓脹的氣球一般炸成顆粒。
雨點淅淅瀝瀝落下,太陽雨。
白君朔不及多看,一擊過後,瘋狂往嘴裡猛塞虎魄丹、速法丹,拼命煉化,血從他的口耳眼鼻面板上滲出,面板如同瓷器一般次第蔓延出裂痕。
“跑!”
遠處僅剩的那名七品圓滿術士驚駭欲絕,嚇破了膽,顧不得傷勢,趔趄著駕馭法器慌不擇路,沖天而起。
白君朔不顧身體的寸寸崩潰和道田的徐徐崩塌,眼中盡是瘋狂,最後的瘋狂,他強撐起蹣跚的身體,他將尹吉甫和鬼母送走,他獨留下岳飛和辛棄疾,他感到生命在流失,魂魄在消散,他快不行了。
當他動用雙神天賦神權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結果,但在魂飛魄散之前,他要埋葬世間一切敵。
“馬作的盧……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