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高建駕馭黃葫蘆法器,在一處斷崖上落定,收回法器後,手在腰間一抹,指間捻起一張道符,往頭上一貼,道符隨之隱沒。
接著又翻手摸出一個由細密枝條編織的碗口大的球形籠子。
球籠表面貼著一張黃紙,黃紙上印著一個血紅的“封”字。
球籠中,有兩枚形似蒲公英種子一般的黑色物體在中心懸浮著。
這次高建表情顯得有些緊張,似乎對此物有些忌憚,他將球籠輕輕放在地上,接著扯掉黃紙,旋即構成球籠的枝條旋轉移動,一條條隱入地下。
那兩枚懸浮的黑色種子似乎沒了束縛,漂浮起來,在高建緊張的目光中,緩緩靠近他,宛如兩隻嗅食的獵獸,繞著他身前身後轉了一圈,而後在身前逐漸隱入虛空,失去了蹤影。
見此一幕,高建撥出一口氣,目光旋又變得火熱和凌厲,但只是一瞬,接著他靠在一旁的大樹上,閉目養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金烏西沉,天色暗了下來,忽然他睜開眼,就見兩道身影各自踩著一張蒲團和一把如意御空落下。
“高兄,你叫我倆過來,說是有了辦法去除身上的追魂符,此話當真?”駕馭蒲團法器的人甫一落下便追問道。
“我三人飽受閻羅殿那老狗欺壓,終日干此拉人勾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等攢了多少家底,實則拋開明面上交予他用來上交給閻羅殿的銀兩,剩下的銀兩每三月皆要上交那老狗一次,只餘百八十兩打發我等,若非我三人合力私下幹了些隨時掉頭的買賣,我如今恐怕連件御空法器都沒有。”另一人咬牙切齒地說道。
“若非有追魂符束縛,逃脫不得,我哪還留下來受此鳥氣,早就遠走他鄉了,若是高兄當真有辦法消除符印,我倆在路上商量過了,皆願獻出一月所賺銀兩,贈予高兄。”
兩人說話間,都不約而同打了個噴嚏,但都沒有在意,繼續關心的話題。
“兩位莫急,我叫你等過來,自然有辦法,而且辦法無比簡單,”高建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純良,接著就聽他道,“辦法就是……”
兩人頓時露出期待之色,迫切想聽他下文。
“嘿嘿,你倆都去死,我帶著你倆財物,遠走他處,代你等逍遙快活,這個辦法可好?”
高建把嘴一咧,聲音越說越大,到最後已達到亢奮的極點,面容說不出的癲狂與猙獰。
“高兄,莫開玩笑,你怕不是瘋了!”
兩人神情一怔,看著他病態的樣子,都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他了。
旋即悄然後退,與他拉開距離,這個模樣的高建,兩人還從未見過,不由警惕起來。
後退的同時,兩人悄然調動道田法力,忽然兩人面色大變。
“該死,我的法力怎麼調動不了?!”
“不好……是你,你幹了什麼?!”
兩人神情大變,都看向高建,眼中都流露出憤恨恐懼之色。
“哈哈哈哈……”高建猖狂大笑。
“不枉我在地下坊市花大價錢買下兩枚飛仙草的種子,天木園產物果然沒讓我失望,此物可在不知不覺間進入術士肺器,悄然寄生,紮根其中,生根發芽,擷取法力為養料,茁壯成長,你等當然無法調動。”
“當你等醒悟過來之時,已經晚了,有沒有感受到全身經脈開始劇痛?這是飛仙草的根莖連線上了周身經脈所致,接著便是五臟六腑,然後是全身骨骼,最後噗的一聲,周身面板被根莖撕裂戳穿,你等整個身體旋即化為一株飛仙草。”
彷彿與他的話音同步,兩人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劇烈的痛疼使兩人大叫出聲,場面恐怖異常,一條條根莖刺破兩人周身的面板冒出來,頃刻間,兩人被無數蠕動的根莖枝條覆蓋。
“兀那狗賊!你殺了我等,你也逃不了,符印不除,縱使天涯海角,他也能追蹤到你……我在下面等你!啊!——”
“我不甘!竟被你這狗賊算計!我縱死,符印也會轉移到你身上,那人會發現你殺了我等,你縱有辦法消除自身符印,也消除不了轉移之符印,狗賊,你必死!啊——”
當兩人的整張臉最後一角都被覆蓋,只餘下兩聲慘叫在夜色中迴盪,旋即兩株一人高的蒲公英似的植物,在兩人頭頂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