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遵從了宴南絮的意願,並沒有和其他人說明真實的情況,對於醫者而言病人本身的意願將放在第一位。
洛哲成有來看過他,和宴南絮言明莫陶已經過世的事。
“宴公子,小陶……小陶去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猶豫再三,洛哲成還是開口問道。
“一樣有繁花,有陽光,有人來人往的街道和潺潺不息的河流,有他愛的人,亦有愛他的人。”
洛哲成愣神了一會兒,而後笑了笑,輕聲道:“如此,甚好。”
不過無論如何莫陶的屍身是要好好安葬的,洛哲成要回洛家舉辦葬禮,暫時告別離開。
言家這幾日亦是全府上下忙的不停,聽侍從說言諾的屍體已經從楊家帶來回來,這幾日便是在忙此事。
言承得空過來,將尋到的清虛珠交還與他,然後委婉的表示希望他一同參加言諾的喪事。
宴南絮沒有太多猶豫便應下了,不管言諾是作為救命恩人還是生父,於情於理,宴南絮都該參加。
“對了,言家主……您弟弟是不是有送過一個風鈴?”
言承頓了一下,點點頭道:“確實有一個,怎麼了?”
“他說,風鈴裡有一個暗格,裡面有他寫給你的話。”
聽到這兒言承呼吸快了一拍,趕忙詢問道:“你、你看見他了?他在哪兒?”
迎著言承期盼又慌張的眼神,宴南絮抿了抿唇,如實相告:“在歸墟,他之前被困在那裡,不過現在束縛已解,他可以走了。”
“歸墟……”言承微微低下頭,呼吸有點凌亂,緩了很久後自言自語道:“走了好,終於可以走了,楊家、歸墟,終於可以走了……”
“風鈴……”言承想起這個,立即抬頭看了看這間屋子,“那個風鈴我就放在這邊的,我找找。”
這屋子是言諾之前的臥室,他的東西言承都收拾放在裡面。
最後言承從書架的隔間找到了那個風鈴,風鈴是用貝殼和珠石做成的,不如外邊的那種精緻,但很有特色。
言承仔細觸控尋找風鈴的暗格,很快在頭部找到一塊微微凸起的卡口,一用力,“啪嗒”一聲那卡口便開啟了,露出紙張的一角。
言承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裡面已經泛黃的信紙拿了出來,慢慢展開這個遲到了二十年的信件。
宴南絮看不見信紙上的內容,只看見言承認真讀著手上的信紙,越讀手指發抖的越厲害,似乎在極力掩蓋內心的情感。
到最後他將信紙放下,抬眼看向宴南絮,情感終於壓制不住,忽然上前抱住宴南絮痛哭起來。
宴南絮頓了一下,沒有動作,任由言承發洩心中的情緒,他不知道信件的內容,也不想知道,大抵不過是,一些期許,一些遺憾,一些始料未及,一些難以追回……
後來言諾的葬禮臨時改成了火葬,他已經被迫在人間多徘徊二十年,靈魂解脫了,也該讓屍身消散了。
而言承在族譜中亦加上了淺夏的名字,她是言諾名正言順的妻子。
言和鈴在葬禮後特地來找過宴南絮,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問他聞天當初數的池塘蓮花是多少?
“為什麼問這個?”
“我、我就問問……”言和鈴想到了什麼,搶先道歉道:“如果冒犯了的話,對不起!”
“沒什麼冒犯的,”宴南絮淡聲道:“他當初說是七百二十一朵。”
言和鈴聽了微微皺眉,喃喃道:“七百二十一……”
“怎麼了,和你數的不一樣?”
猝不及防的問話讓言和鈴一愣,看著宴南絮半天都沒有回答。
“不一樣就不一樣吧,不重要了,言小姐剛剛恢復,多回去休息吧,別讓言家主和洛公子擔心了。”
宴南絮的語氣一直很平靜,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但言和鈴不知道怎麼的,看見他這樣只覺得傷心。
這平靜之下似乎掩藏著什麼,可能只是淡淡的悵然若失,同樣有可能是沉重的痛徹心扉……
又過了幾日後,宴南絮向眾人辭行,離開言家。
言承追問他的去處,宴南絮回覆要先去海底交還清虛珠與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