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南絮正處理著手中的薰香,屋子裡的窗戶全部開啟,任由微風捲走香氣。
“世子殿下,還是不要吹太久風吧,你先到另外的屋子去,這裡我來。”曹煜石擔憂道。
“無事,反正是透氣而已。”
宴南絮處理好薰香的殘渣,交與侍從,囑咐其連著茶葉和粉末一起銷燬掉。
“世子殿下,這樣做真的穩妥嗎?”
宴南絮理了理衣服,緩聲道:“宴津是個多疑偏激的人,他幾乎不信任任何人,這販賣食鹽的大權於他人看來或許是天大的賞賜,但說到底,其實是個催命符罷了,鹽稅關係國家命脈,宴津不傻。”
“只是宴津暫時不想動薛賈貴,他羽翼未豐,不想再落人口舌,我們只是強行讓他提前計劃而已……人是會衝動的,情緒這個東西說不準,若能善加利用,會達到最佳效果……”
宴南絮在薰香、草藥和墨水中皆放入了激發心緒、振奮精神的草藥,那些草藥本身是挺尋常的,大多用來補血益氣,但同樣這些藥物一起使用極容易引起人的過度興奮。
薛賈貴這半個月幾乎天天來此,薰香聞了很久,茶也喝了不少,最後把贊文拿回去又要仔細觀摩……
薰香入肺,茶水入胃,再由贊文的內容與墨水引導……
這些皆是情緒的催化劑,催化到最後,等一個爆發點。
宴津這邊一直到天黑才等到侍衛把薛賈貴帶到了宮裡來。
宴津強忍怒氣,沉聲道:“你這幾天在做什麼?鹽價是怎麼回事!”
其實薛賈貴其人一直以來最怕的就是權貴,他生在富商之家,自小家中的教育便是“民不與官鬥”,尤其是他們這些商人,惹誰都行,但千萬不能去惹權貴。
由此薛賈貴從心底其實是懼怕官權的,皇權更甚,但懼怕的同時他又極度渴望權利,所以當初果斷的與宴津合作追求政治地位。
宴津知道他這心理,當初也是感覺他好拿捏才放心合作,本以為今天罵的幾句便也就行了,誰知今日的薛賈貴一點兒都沒怕宴津,反倒是高聲道:“食鹽既然歸我管了,那價錢自然是我定了。”
這回答讓宴津愣住,眉頭緊鎖道:“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價錢反正是我定。”
薛賈貴感覺自己此刻無比的興奮,認真讀完木心公子的贊文,贊文中寫他們薛家傲氣風骨,陳詞慷慨,抑揚頓挫。他越讀心中越激昂,最後甚至有了一種錯覺──贊文中寫的就是他自己,就是真實的自己,他就該是這樣的性格!
不畏權貴,行不苟合!
然後現在看見宴津,薛賈貴發現自己也不怕他了,他骨子裡對於權貴的懼怕消散了!薛賈貴心中狂喜,絲毫不感覺自己有任何的問題。
薛賈貴這反常舉動搞的宴津有點不知所措,但邊境戰事緊急,他咬牙切齒道:“我先不管你別的,現在邊疆急報,你先給我籌備好軍餉。”
宴津現在是事情忙不過來,暫時不想動他,可薛賈貴認為是自己的強勢態度讓宴津退卻了,他此刻心血翻湧,感覺已經無人可擋,朗聲道:“這自古也斷沒有君主白拿臣子東西的吧,皇上要也行,下道聖旨算賒賬就可。”
“還賒賬?!前段日子販賣食鹽你賺了多少你自己心底有數吧!”
鹽稅本來就是國家一大經濟來源,之前讓給了薛賈貴,國庫算是損失了一大筆,現在薛賈貴還整這一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賺了多少那也是我賺的,皇上未免太不講理了。”
宴津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薛賈貴,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對付你?你別忘了如今你的地位是誰給的!”
“對,在下也要提醒一下皇上,”薛賈貴的大腦此刻莫名有點混沌,幾乎是不假思索道:“皇上別忘了你如今的位置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我願意幫你,你怎麼可以敵得過你那個三哥!”
薛賈貴面色潮紅,喊出這句話時心臟跳的異常的快,快到他自己都沒辦法思考剛剛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