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艾又何嘗不知?
她沉默片刻,“我想去看看他們。”
一個師父,一個竹馬。
“誰讓你是醫生,醫者仁心,想看就起來吧。”無生也沒有再阻止,到床頭挺著,看少艾到底還是掙紮著下了床,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上她手臂,漫不經心一句,“可別倒了。”
與死亡同行的人往往都會具有不錯的醫療素養,但也僅限於對傷口進行簡單處理,尋找一些常見藥物,再多的,就只有輸送內力。要說無生還有什麼法子,那就是少艾給他配置的大量藥物。其餘的,也是愛莫能助。
少艾醒來後只需要判斷自己的身體狀況,立刻就能夠推測出無生的處理情況,因此才打算親自來看一眼。然而看了這一眼才發現,她還是想多了。
花酌酒蒼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傷口包紮妥當,暈染出的鮮血可以判斷出傷口位置。這一劍十分驚險,若不是蕭崇河把握得當,恐怕真能要了他的命。
“那個人我抗也就扛了,畢竟是尊主,但是這小子......”無生有些嫌棄地撇嘴,“和我可沒什麼關系,還這麼重。”
少艾診脈結束,瞥他一眼,“你一點內力都沒給他。”
無生聳肩,“真不巧,我給你療完傷內力就耗光了。”
完美的理由。
少艾沒有多說。
相識十多年,她很清楚無生的性格,哪怕臉上笑眯眯的,也遮掩不住骨子裡的冷,不是他在意的人,他連看也懶得多看。他能夠將花酌酒“捎”回來已經十分難得。
她的計劃中可沒有花酌酒。
少艾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無生搖頭,“應當是偶然。”
偶然?
一番偶然就能夠在雪山中出手搭救?
但若不是偶然,又怎麼會遇到偶然出現的少艾?
無生勾起嘴角,“我覺得你更應該好奇的是我們的尊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頓了頓,俯下身湊近少艾耳邊,聲音放輕,“是什麼緣故,讓他不顧寒毒不顧追殺登上雪山,沒有帶一個烏衣衛。”
不上雪山,寒毒不會發作,功力不會大損,傷勢不會如此之重。
少艾道:“我要去看師父。”
無生低低地笑。
如果說花酌酒沒有得到最妥善的安置,這還在少艾計劃當中,那麼來到姬白練房間看到他的情況後,少艾便不自覺皺起眉毛。
無生慢她半步抬腳踏入。
姬白練就躺在床上,一身染了血的衣服被撕扯地亂七八糟,依舊穿在他身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這與往日裡總是一身白衣如雪的姬白練完全不符。少艾甚至無法想象姬白練會穿著這麼一身襤褸的衣服在床上躺上兩天,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湧上心頭。
她扭頭看無生,“沒換衣服?”
無生看似無辜,“我可不敢動他。”
少艾壓了壓心頭的別扭,來到床前檢視了姬白練的外傷。不重,但很多。按上手腕檢視脈象,過了半晌,又小心放了回去。
“怎麼樣?”
很糟。
非常糟。
所以少艾沒有回答。
無生代替她說出口,“他體內已經是混亂一片,功力破碎,寒毒四散,還有各處內傷淤積,即便醒來,恐怕也無法重回巔峰。”
少艾看著姬白練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想到記憶中的師父,似乎總是一副血氣不足的蒼白模樣,又總是一身白衣,令人聯想到冬天裡的雪。他對人也總是疏冷,唯獨對她的時候,總覺多了那麼點帶著微涼氣息的溫柔。
或許因為她體熱,或許因為他體寒,無論什麼時候,他身上的溫度似乎總比她低上那麼些許,那是毒的作用,她很清楚,但是此刻她卻又有些迷惑。
這是她第一次為姬白練診脈,卻診出了些奇怪之處。
無生察覺異常,“怎麼,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