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從外面看到的古色古香的木門和匾額一樣,中書閣內部的裝飾也是處處流露出一種古樸的格調。排放整齊的木製貨架,四周牆角的典雅花瓶,甚至連老闆所在的櫃檯,也是模仿著華夏古代的風格。
引人矚目的是,中書閣內貨架上擺放的,居然幾乎全都是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剛才單單看門外的油畫,蘇牧風還以為這只是一家別出心裁的普通文具店。
有些微微驚異地掃視了周圍擺放整齊的筆墨紙硯一眼,蘇牧風看向在櫃檯後翻閱書籍的老闆,微笑道“老闆,我想買一套筆墨紙硯。”
老闆是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看上去溫文爾雅。他合上手頭的書本,推了推眼鏡,打量了一下蘇牧風,微笑道“想必是初學者用的吧?”
蘇牧風饒有興致道“老闆怎麼知道我是初學者?”
老闆站起身,揮手示意蘇牧風跟他走向貨架,邊走邊說道“假如是那些侵淫書法之道多年的老主顧,一進門就該報出湖州湖筆、廷圭徽墨、汲墨宣紙、廣東端硯的名字了……直接說筆墨紙硯,豈不是在告訴我閣下是新手,請我中書閣好好賺上一筆嗎?”
這老闆說話風趣,令蘇牧風不由莞爾一笑道“老闆這話一說出來,可就賺不了我這冤大頭的錢了。”
老闆笑吟吟搖頭道“中書閣本來就不是賺錢的行當,書法一道已經沒落,要不是幾家老主顧照應,恐怕早就倒閉了。”
他說這話時,眼神有些落寞,卻很快又滿是笑意。他最後在第二列的一個木架前止步,道“初學者剛剛接觸書法之道,難免用筆不當會損傷墨寶,因此實在是不宜用一些名貴之物,況且真正的名貴毛筆也不太好用……”
老闆邊說著,邊挑選出了一支毛筆,居然問都不問蘇牧風的意見,就走向了下一個木架。
蘇牧風有些愕然,可回想著老闆剛才短短几句話裡的誠意,卻又是一笑。
他看向那支毛筆的標價,比起相鄰的幾種,果然十分便宜。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老闆倒也真是個真性情的妙人。
待到老闆挑選完筆墨紙硯,蘇牧風微笑打趣道“老闆這強買強賣的作風,換個脾氣差的恐怕就摔門而去了。”
老闆微微一笑道“我也是看客人的脾氣好才這麼做,換了那幾位老頭子來,我恐怕也就只敢戰戰兢兢地一旁伺候著端茶送水了。”
蘇牧風笑道“說起來,老闆這裡最好的筆是什麼?”
老闆剛才的話的確有道理,新手用筆不宜貴,但蘇牧風畢竟不是在練書法,“文以載道”的妙用,有一部分也是寄託於筆墨紙硯的質量之上的,譬如中洲大陸被文人灌注才氣的文寶,足足可以加強“載道之文”的幾倍效用。
蘇牧風準備在初步熟悉書法一道後,換一支最好的筆,即使比不上含有才氣的文寶,以地球領先中洲大陸數千年的工藝技術,也能產生一定的增幅——何況他也能在筆中灌輸才氣。
老闆搖搖頭道“我這裡沒有好筆,最好的筆,在筆工那裡,中書閣內不過都是凡物,不值一提。”
他又道“客人如果學成以後想要換筆,可以再來找我,家父是筆工,當然,客人要做好被家父拒絕的準備,家父為人做筆,不要錢,只看書法一道的境界。”
蘇牧風一愣,點點頭,卻是暗自記下了老闆的話。
三教九流之間,都有匠人與大師之分,這位趣味十足的老闆的父親,想必就是一位大師。
付過錢,蘇牧風卻沒有當場離開。
想要令【文以載道】達到最優秀的效果,必須找到一個幽靜的場所,擺放好筆墨紙硯,靜神平息,專心書寫。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在一般的情況下無法使用這一手段。事實上,即使在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即使沒有宣紙墨硯,僅僅憑藉一支毛筆,中洲大陸的文人也能利用才氣在虛空中書寫成字,引動天地感應。
只是一個更加幽靜的環境能令書法的境界更高明,引動的天地之力更多而已——“文以載道”之中,書法水平的作用是十分突出的。
因此,蘇牧風也不可能手持筆墨紙硯在外面隨便找一個地方就開始動筆書寫,他就向老闆詢問,然後在屋後找到了一個房間,這是中書閣特意用來讓顧客試筆的地方。
屋內裝飾文雅,四周的牆壁上還懸掛著名家的書法作品,雖是臨摹之作,但也價值不菲,給這間屋子增添了幾分典雅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