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
他緩緩睜了眼,聞聲看去,一襲金甲僧袍映入眼簾,刺的他有些眼花,然後,偏了偏頭,又繼續睡去。
“可恨我?”鬥戰勝佛問。
“不恨。”六耳答。
然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沉默過後,鬥戰勝佛終於開口:“替我去愛她吧。讓她生生世世都平安喜樂。”
話音未落,六耳驀然睜眼。
霎時,四周景色交織變換,好似跌入另一個虛無空間,鎖住雙手與雙腳的鐵鏈漸漸消失,無樂崖也不複存在。沒了束縛,六耳腳一軟跌在了地上。
他緩了緩,慢慢站起身,胸口傳來一陣刺痛。他捂住胸口,抬起頭來看他,四目相對只一瞬間,卻好像過了五百年之久。鬥戰勝佛的眼裡平靜無波,六耳的眼裡無愛無恨。
“怎麼樣?”六耳半開玩笑的語氣問,“我這苦,比當年你在五指山下受的,如何?”
他笑笑,不語。
六耳又道:“不過,你曾不甘。而我承受的所有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五百年前,一隻猴子找到佛,他說他要變強,要永遠的自由,要至高無上的法術,要長生不老。佛答應了他,說五百年後他會得他想要的。
不久,另一隻猴子也找到了佛,他說他要一個女孩不再為所愛之人擔驚受怕,他要她永遠幸福快樂。佛也答應了他,將他鎖在無五百年後,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我會愛她,我會讓她生生世世都平安喜樂。不過,不是替你。”六耳擦掉嘴角的血跡,捂著胸口,一步一步踉蹌著離開。
那無私的大愛,是五百年前六耳就明白的道理,可他到現在才懂。
鬥戰勝佛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宛若一個英雄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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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只有訣別淚,猶為離人照落花。
“你不會回來了是嗎?”
“別等我了,五百年後,你會忘了我。”
“我辛辛苦苦尋了你一輩子,等尋到你後,你卻讓我忘了你。大鵬,你可真是個混蛋。”
“青染,若我早知道是這個結局,在那個雨天,我一定不會選擇出來,可是,我不後悔認識你。”
他轉身離開,沒有回頭,她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在她的視線裡消失殆盡,他仍然沒有回頭。
“是我對你不起。”
她對著大霧盡頭自言自語:“才見面就要分開,難道我生命的意義就是尋找你的嗎?大鵬,你說讓我忘了你,可我知道,我再也忘不了了。”
她曾經說,她再尋他最後一次,如今果真應了驗。
“在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留戀的,除了這噬魄鞭,不知為何,我就偏愛的緊,如今才知道,它也是你的。”說著,兩行淚自眼角流下,嘴角卻是笑著的,如今竟也不知道到底是哭還是笑了。
當大霧掩蓋了身後的她,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青染,下輩子做一隻鴦吧,不必苦苦尋找,生而與所愛之人雙雙成對,永不分離。如果還是一條蛇也沒有關系,只是記著,別再愛上鵬了。”
西頭盡頭的雲霧隱隱褪去,那雲霧深處高高在上的,是佛。
“我放你走,為何回頭?”
“贖罪。”
“何罪之有?”
“欺佛,褻佛。”
“紅塵執念可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