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寢宮透著鵝黃色溫暖的光,四周點綴著各種花花草草,我記得上次和猴子一個跟頭就翻牆進來了,哪像現在這般麻煩,想到那晚偷玉璽雖然沒有成功,但卻目睹了師父老人家的秘密,並且到現在還沒有被人發現,想到這我突然笑出聲來。
“靈汐。”一聲溫柔似水的嗓音在空中傳來,我聽聲音像在身後,回頭果真見女王在亭中靜坐,她身披鬥篷,衣著單薄,手裡只提了一盞燈籠站在那兒,看樣子等了我很久。
“女王。”我畢恭畢敬的走過去行禮,她喚了國師退下並示意我坐下,藉著燈籠的微光我這才發現,女王此時並不像白日大殿之上那樣豔麗的妝容,此刻她面容憔悴,相比上次見她顯然消瘦了許多。
“呃……陛下,夜裡涼,穿這麼少不冷嗎”我實在找不著話題,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再涼也抵不過心涼。”她笑笑。
我恍然大悟,難不成這是要找我當紅娘?
我搓搓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她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燈籠掛在亭角處。
“想必……我和你師父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直接,聽言我只是嗯了一聲。
“我深夜宣你,還望你見諒。”她誠懇的說。
與其等她開口讓我選擇還不如我反客為主,於是說道:“陛下,我師父他……怎麼說呢,若是他能與心愛之人共度餘生,我比誰都開心,真的。只是自我見到他到現在,他對情愛之事從不上心,只一心一意念佛取經,我們幾個從不敢勸他,每天只能是被他嘮叨的份兒。”
女王聽我說完,並沒有表現出我想象的那樣絕望,只是低頭說:“我知道。”
我從來不會安慰別人,只幹幹的坐在那兒手無足措。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背對著我只留一個單薄的背影,立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花草。我沒有開口,她也不言。
許久,直到我一個噴嚏打破了寂靜,她回過神來將披風脫下來為我披上,我百般拒絕她毅然的按住我的手,像姐妹般親密,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她忽然道:“靈汐,你可知我心中有多苦……”說完就低咽的哭了。
我不記得回來的時候已經什麼時辰了,只記得那晚的風很涼。
我沒有讓國師及隨從跟著,獨自在樹林中站了一會兒,只覺得這偌大的皇宮不再是我想象的那樣美好,它那麼悶,這高大的圍牆就像一座監獄,外面的人拼了命的想進來,裡面的人又甘願放棄一切想要出去。
其實,萬人敬仰的帝王,內心的寂寞也只能自己品嘗,無論夜裡哭的多麼狼狽,第二天還是要肅穆登臺,驚豔一方,像永遠都打不倒的巨人。
可憐的是,帝王向來有不盡的妃嬪愛人來為他分擔這萬分之一的苦澀,而她連一份簡單的愛都求不得,連孤獨都只能對我這個陌生人哭訴,她是一個女人,她真的沒有那麼強。
師父終是沒有同意。
臨走前只是說了句上路吧。他騎上馬,頓了頓,便飛奔而去。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心底湧出一絲悲涼。
我們幾個在後面慢悠悠的走,一是還浸潤在師父和女王分別的悲涼氣氛中,二是我們確實不想離開這富庶之地。
“靈汐,你跟我說說,那妖精沒把你怎麼樣吧?”二師兄忽然問道。
“當然沒有了!她是女兒身,能把我怎麼樣?”
“此話不對。”他湊過來,將開啟的摺扇擋在我耳邊悄悄,說,“這色魔可不分男女!師妹啊,你是不知道,這女人耍起手段來可比男人多的多。”
“什麼意思?”
“我跟你說啊!”他來了興致,剛開口就被猴子拎著丟到了一旁。
“死肥豬,你若是再說這些淫詞穢語,信不信我將你打回原形!”
“我什麼也沒有說啊。”二師兄委屈說道。
“你再說!”猴子用棍子指著他。
二師兄終是悻悻地閉了嘴。
“原形?”我激動地跳跳,“二師兄,這麼久了我都沒見過你原形呢!你變給我看看吧!”
“我……”
“哎呀我的師兄師妹啊,你們別說了!師父都跑沒了!”沙師兄看我們說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
我們三個抬頭望去,一人一馬,馬蹄踏著夕陽向西而去,呼嘯的風捲起師父的僧袍,在落日盡頭漸漸消失成一個小黑點,我們幾個愣愣地看著這幅壯烈的景象。
“師父真帥!”猴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