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意是想幫江舜華磨墨,可江舜華提起筆後,就將她攆了出去。
兩刻鐘後,江舜華將信寫好,用火蠟封口後遞給薛院正。
薛院正接了信,又朝江舜華行了個大禮,然後才離開。
一路疾行,回到宮裡,未等新帝詢問,薛院正便將江舜華的“病情”和盤托出。
新帝聽罷,臉上的溫和儒雅當即收起,暴戾之氣陡然橫生。
薛院正直接嚇的跪倒在地,雙手趴著,連頭也不敢抬。
養和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直到很久以後,新帝才漸漸斂起周身氣勢,開口又問,“對於此事,江公主怎麼說?”
薛院正是從厲家軍軍醫升上來的,也算了解這位主子的脾氣,當即便道,“江公主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態度很堅決!”
頓頓,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給侍立在旁的高敏功,顫聲道,“還有,這信是江公主喚微臣遞給陛下的!”
“呈上來!”新帝掃了眼那封信,冷聲道。
高敏功忙將信接過來,拆封後,又遞到新帝手裡。
信只有一頁,寥寥幾句,新帝展開後,一眼便看到末尾,接著……他突然將信拍向桌面,沉聲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回陛下的話,還有越王送到承恩侯府的婢女玉盞知曉……此外便無旁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罷,記得,嘴嚴實些!”
“是,微臣謹記陛下吩咐!”薛院正一臉誠懇的說道。
新帝看著薛院正離去,又陰著臉向高敏功使了個眼色。
高敏功會意,立刻躬身道,“奴才這就讓人將玉盞帶進宮來,嚴加看管!”
新帝擺了擺手。
高敏功安靜退下,朝外走去。
到了門口,正要開啟殿門,結果大殿的門先從外面推出一條縫來,跟著小麟子鑽了進來,看見高敏功,立刻彎腰行了一禮,小聲道,“總管,燕王來了,求見陛下!”
“你說什麼,燕王來了?”高敏功眼底掠過一抹暗色,繼而又問,“王爺有沒有說,因何拜見陛下?”
“這個倒是沒有……只是看著有些急,而且臉色很不好。”小麟子回想燕王剛才的模樣,打著寒顫說道。
高敏功眼底深色更濃,沖小麟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這裡等著,然後自己轉身朝內殿走去。
“怎麼又回來了?”新帝聽到高敏功的腳步聲,抬起頭不悅的問了一句。
高敏功忙拱手行禮,解釋道,“燕王在外面,遞了話求見陛下。”
“燕王來了?”
新帝心中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個兒子越來越逃離他的掌控,性子也越來越難以捉摸。
晉封燕王後更甚,隱隱有跟他分庭抗禮,逼他退位讓賢的預兆。
這般想著,他臉色沉到不能再沉,默了許久,才示意高敏功傳他進來。
厲珣身著玄色蟒袍從外面走進來,一步一步,帶著不亞於新帝的凜然氣勢,在距離禦案還有半丈處停下,拱手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怎麼突然進宮來了?”燕王臉上的戾色已經收起,看著厲珣,還算溫和的問道。
厲珣聞言,抬起頭來,目光深沉道,“兒臣此番進宮,是為了江氏。”
“哦?”
“父皇可還記得,當日在禦書房,關於江氏,您應下的那個一月之期?”
“朕說過的話既然記得!”
“那便請父皇收回成命,江氏她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厲珣看著新帝,一字一句,肅然道!
新帝隱在暗處的左手倏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