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芸一聽這倒好,“不愧是爺身邊的,這般周到。”說罷,喜滋滋的往新房去了。
染碧與綠蘿兩人的喜事之後,府中也無甚大事,寶璐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上有老太太疼愛,旁有夫君寵溺,下有染碧、綠蘿等人幫襯,自打上次打殺事件後,府中下人半點逾矩也不敢;內無奸細小妾煩心,外無“好心”的同僚塞美人,眾人皆聽說這位謝夫人善妒便是聖上提及送人都被謝大人誠惶誠恐的回絕了,各人也不再自找沒趣。如今寶璐出去遇見個別府的夫人都要敬佩她一句“女中豪傑”,寶璐自然是“不敢當不敢當”。
未幾日暑氣漸盛。每日傍晚,寶璐皆吩咐下人在院裡灑些井水涼快些。
謝嶠這幾日恐因日頭炎熱,每日也早早的回府躲清涼。寶璐每日用井水涼一些瓜果候著他回來吃。
這日見他又是早早回來,寶璐不禁疑惑道:“按例大人應該在宮中輪值,怎日日都這般早回來。”
謝嶠換了一身輕便的雲紗外衫,倚在軟竹織簟鋪著的塌上,道:“今日有些事。”說罷又道:“跟門房吩咐一聲,今日若有客訪,無論多晚都要來回我。”
寶璐想想因是與他公事有關也不欲多問,用銀簽簽了一塊西瓜送到他的口中去。
又過兩三日,夜半隻剩窗外竹葉在夏風中沙沙作響。
“爺。”
“爺。”靜寂的夜裡,幾聲低呼顯得格外的清晰
寶璐朦朧間覺得床榻微微震動,身旁的人一下坐起。
“可是有事?”她忙問。
謝嶠按下她,“你睡著,我去去就好。”說罷,掀開床帳起身穿上外袍,開了門與外頭的人嘀咕了兩聲便步履匆忙的走了。
寶璐心中隱約有些不安,近日怕會有事發生了。她心中擔心謝嶠,一時也無了睡意,輾轉發側捱到天光發亮,才聽見開門聲。
寶璐忙坐起,掀開床帳,天雖已放光但到底朦朧。一陣沉穩的步伐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光走進寢間。
謝嶠見她坐著,便斂袍坐上床榻,溫聲道:“何不多睡睡?”
寶璐抓著他的手道:“莫不是出了什麼事,莫要瞞我。”
謝嶠吻了吻她的額間道:“沒什麼事,不過是崔格來了,現歇在他原來住的那個院子裡,你遲下使幾分忠厚嘴嚴的去收拾收拾院子。”
寶璐一聽便明白了,“他是偷偷上京的。”
謝嶠點頭,“密函重要,他不放心他人,一路日夜兼程趕來。”
寶璐點頭,“崔大人一派書生模樣倒有些膽識,我待會讓翠芸幾個去,你放心罷。”
謝嶠談了一晚的事,竟是半點疲態也無,起身卸下外袍便欲穿常服上朝。
寶璐忙起身披了件外衣起來,幫他整理衣物又叫晴照等人進來伺候。見謝嶠眼下泛青不免心疼,道:“談了一夜,又要趕早去上朝,仔細身子吃不消。”
謝嶠笑道:“多年夙願將已達成,難免興奮。”
寶璐聞言抬眼看了眼謝嶠,只見他掩飾不住興奮之感,一絲倦色也無,只有一股意氣風發之色,心中有幾分明瞭,也含笑道:“吃早飯吧。”
崔格在謝府住了一日,第二日便偷偷摸摸走了。翠芸從他院裡回來還跟寶璐繪聲繪色形容過崔格何等迂腐,見了幾個丫環進去打掃嚇得連忙爬起抱著衣物便逃出來,眾人本來是來收拾的見他這副形容倒不好意思,紛紛退了出來,他這才低著頭進去。
寶璐聽了也笑,聽著這崔格二十有三父母早逝又未曾娶妻,這般性子不知何時能娶上媳婦,想著下次等他回京述職之時便給他說門親事。
未過幾日,朝廷突然降下一道聖旨引得京城震動。
因慶安王□□平息,巡撫巡治湖廣期間發現了不少貪汙腐敗之時,兼而牽扯出先帝徐成案。巡撫為天子巡行天下見到此等齷齪之事自然義不容辭,如此便細細查去,又有當地官員呈上各冊賬本直指蕭相,而在慶安王府邸亦有查獲其與蕭相大量金錢往來的證據。宗人府內慶安王亦承認,蕭相野心要他重金相贈許他皇位之諾,但他金錢送進蕭府不過是為了穩住蕭相,探知更多蕭府的訊息,後實在無法忍受這等佞臣賊子方起兵清君側。兼而都察院彈劾蕭相貪汙受賄,買官賣官,在京城外大發國難財聯同地方官剋扣賑災銀兩,京城內有數個地下錢莊。都察院奏摺上去,連同買官名單,賑災賬本,錢莊位置等等一一清楚。
一時間朝野震驚。
京中之人聞風轉向,平日裡與蕭相有幹系的紛紛跳出來與他劃清介面,更有為表忠心的主動揭露蕭相的劣行,前有兵部尚書直指蕭相假傳先皇聖旨指使五城兵馬司戒備京城,後有大理寺卿揭露蕭相在先帝之時迫使大理寺為蕭派人顛倒黑白。
各方證據確鑿,聖上震怒,立即下了旨意將蕭相革職查辦。當晚蕭相於蕭府內畏罪自殺,蕭夫人徇情自縊,剩餘蕭府子女皆是除衣跪在皇城前謝罪。聖上雖怒卻也無法只得將蕭相的罪行昭告天下,蕭府全部發落為奴。
蕭府於一夜間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