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不欲再想這些,端起酒壺替自己與謝嶠各斟了一杯酒,舉杯道:“大人是知音人,我敬大人。”說罷,仰脖飲盡,無情不似多情苦,既是無解便不去破壞現狀,幹脆一醉解千愁。
寶璐一杯酒下去,臉上開始微微的發燙。
塌邊高幾上暖光投過來,映出謝嶠半側臉,他支頷側目看寶璐,將燈光中的半側臉也藏進陰影中,看不清眼神。
寶璐沒來由的覺得臉上一陣發燙,不知是酒意醉人還是某處目光熱烈,她往謝嶠處瞥了兩眼卻看不清,想來也是自己酒喝進去糊塗了,她看見謝嶠放下碗筷,道:“大人不吃了嗎?”
“我向來吃得少。”
看不清謝嶠的神色,隱約覺得語氣有些撩人。
寶璐因著感懷一時也吃不下,轉了個話題道:“這個天氣一杯酒下肚倒比羊肉還暖胃些。”
謝嶠逸笑出聲,“我記得小時候老太太也喜歡陪老太爺小酌幾杯,如今年紀大了也沒這興致,只逢年過節開心時喝一點。”
想到老太太,寶璐心中充滿了暖意,連帶著對謝嶠也多了幾分親近,道:“不知老太太如何了,自飛劍回來,我便知道定讓老太太擔心了。”
“老太太確實擔心,日日燒香拜佛求你平安,我見天氣轉涼便送她往溫泉別館了,如今想來婆子、媳婦伺候著,比咱們在這受凍舒服些。”
寶璐撲哧笑出聲,道:“大人在老太太跟前便不像大人了,便是說起老太太也不像大人了。”
“喔,我該是什麼樣的?”謝嶠頗是好奇。
寶璐心虛的瞥了兩眼謝嶠,對這個衣食父母到底不敢十分放肆。
“如今你還未回去管事。盡可不必這十分拘束,咱們就跟朋友家常般,就像...那程紀。”謝嶠有意無意提及程紀,對於之前的疑問,這個是他更關心的。
寶璐笑道:“程兄是個義氣仗義之人,與大人同他這般相處,大人不覺得不敬,我又何樂而不為!”
謝嶠微微笑:“我說過了,你在我跟前盡可放鬆些。”
“所以...你與程紀也是這般把酒傾談?”謝嶠狀似無意的隨口問道。
寶璐笑道:“若認真算來我與程兄在汪知府的升遷宴上才算第一次見面。”
算來也不過短短不到一月時間,“那不認真算來呢?”謝嶠抓到這句話中的重點追問道,並且提壺給寶璐道了一杯酒。
“敬朋友。”
寶璐舉杯回敬,又一杯飲盡。
喝罷,寶璐托腮細想了下,“我第一次見到程兄是有次對家食肆使計陷害我,幸得程兄相幫。但據程兄所說他更早一些便見過我的,但我與程兄結交是那次事之後,程兄這人仗義,許多事都賴他相幫。”
謝嶠面無表情,心中哼了一聲,不過也是個登徒浪子。
謝嶠又給寶璐倒了一杯酒,碰了她的杯一下,道:“聽飛劍說,前兩日他曾邀你往杭州?”謝嶠心中暗暗有些不爽,熬到今日才問已是他的極限了。
寶璐喝下這一杯已有些飄飄然,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她支手撐著腦袋偏頭瞧著謝嶠,笑道:“飛劍對大人真是盡心盡職。”說罷,她又指著謝嶠道:“他這麼聽你的話,你要命令他,命令他,一定要對綠蘿好。”
謝嶠又給寶璐倒了一杯酒,篤定道:“這個不用我說,飛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飛劍那日回來跟他回稟程紀之事時便已向他吐露了心意,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寶璐收回手又喝了一杯,搖搖頭道:“那不一樣,性命之虞,危機之時我怕飛劍想著對你盡忠更多些。”
謝嶠知是因那日之事,她怕綠蘿得不到飛劍全心全意,便道:“我答應你。”
寶璐聽了露出笑容,心中滿意,“大人一言九鼎,說了就不能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