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縣向來不善爭吵,只盼著能出去清淨清淨,忙連嘴道:“好好好,我不與你說,反正咱們明日便到縣裡去了。”
“達文也隨咱們先去縣裡。”廖氏見張知縣服軟也不多話,照舊坐回了炕上,隨口提了一句。
張知縣一頓,回身問廖氏:“今日不是說好達文留在這裡嗎?”
廖氏瞧他一副不開竅的模樣就來氣,白了他一眼道:“你沒見老太太有點想將那個沈姑娘往達文身邊推嗎?”
“咱們達文可是要考狀元的,那樣的出身怎麼配得上咱們達文,為防萬一還是隨咱們回縣裡的好,我親自照顧著放心。”又朝著張達文道:“你待會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跟我們一起上路。”
張達文字就長得瘦小,又不善言語極容易被人忽略,廖氏點到他的名,他才抬起頭“嗯”了一下。
張知縣可不幹了,事關親兒子的未來,他一定要據理力爭一下,道:“謝大人可是本朝有年號以來唯一的一位三元,其學問冠鼎天下,又多年京城為官,今年的主考楊大人與他又頗有交情,楊大人平日的文章偏好謝大人必是能瞭解一二,達文在此若能得他指點一番對他高中大有裨益,無知婦人,就曉得一點內宅之事,耽誤兒子前途。”
廖氏一愣,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如今張知縣一說她才幡然大悟,心中雖不悅寶璐這事,但終究兒子的前途最為要緊,忙道:“到底老爺想的長遠,是我小心眼了。”又轉念想,她本就不放心張蓉蓉、張芳芳二人在此,今日看那內書房的兩人絕非善茬,她家兩個心思單純怕是拿不住那兩個,她若真想塞個女兒進謝府須得先剔除了那兩個,日後她女兒的日子才清心。
廖氏思忖一番道:“達文他們在這我也不放心,我也留著照顧他們三人。”
張蓉蓉歡喜抱著廖氏的手道:“母親你留下來我就放心了,看不能收拾那兩個蹄子。”
張芳芳雖跟在張蓉蓉屁股後面與她統一戰線,但到底對謝嶠也有意思,見母親句句都是想著張蓉蓉,心中不大悅,便道:“母親就知道偏心姐姐,那也得謝哥哥瞧得上她才是。”
張蓉蓉半仰著秀氣的下巴,杏眼斜向張芳芳道:“剛才吃飯謝哥哥還看我兩眼哩,小時候他慣喜歡帶著我玩的,怎不喜歡我!你那時候還穿著開襠褲,他對你半點印象也無,我勸你還是死了那份心。”
張芳芳面紅耳赤的跺了一下腳道:“你自己跟著人家罷了,謝哥哥在家的時候日日都是看書的。”
張蓉蓉也不在意哼了一聲:“你想人家也得等你明年及笄先。”
張芳芳一下被激怒起來:“謝哥哥喜歡誰便是誰,這事看年齡的嗎?”
張蓉蓉正欲在回嘴,廖氏坐在旁邊皺著眉拍了下桌幾:“好了!姐妹之間吵成這樣成何體統?”
張知縣在門邊搖了下頭道:“你們這段時日在謝府莫要丟臉才好。”說罷,便掀簾出去了。
“可是張芳芳她...”
廖氏瞪了張蓉蓉一眼,“八字還沒一撇你們姐妹倒是先吵上了,小心叫別人鑽了空子。”
張蓉蓉雖不服氣卻也承認這謝府裡的蹄子都是難纏的,自己不能先亂陣腳,只得恨恨的嚥下這口氣,道:“母親說的對,咱們不能自己內訌了先。”
張芳芳雖小卻也懂得河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遂也撇過臉不再爭執。
旁邊坐著的張達文忙道:“時候不早了,我回房溫會書便睡了。”
廖氏忙起身道:“對對對,你多用功看書,快些去吧。”說著疼愛的撫了兩下張達文,又叫來婆子讓她好生送回去,回頭一見張家兩姐妹還是在互相白眼,無奈的揮揮手,“你們也先回去歇著,這事慢慢再議。”
第二日,張知縣出發往下面雲陽縣裡。
廖氏親自點了幾個忠實的婆子跟著,又想著這段時日自己不在,怕張知縣招什麼妖蹄子回來,又從房裡點了兩個忠厚的丫環跟著。
臨行前,廖氏在房裡對兩個丫環好一通敲打,嚇得兩個丫環忙跪下,“太太放心,奴婢對太太絕無二心的。”
廖氏坐在炕上冷瞪了一眼她們,心裡十分不舒服,但一想到三個子女的前程,也只好忍這一時,冷聲道:“好好伺候老爺,莫讓外面亂七八糟的人鑽了空子,若你們有一點彎彎繞繞的仔細你們的皮。”
兩個丫環嚇得直顫,忙道:“奴婢萬萬不敢,萬萬不敢。”
廖氏心煩意亂的揮揮手:“下去收拾收拾。”
張知縣往雲陽縣去後,因廖氏也留下來,所以老太太給張家母女撥了個院子住在一塊。張家母女在謝府無風無波的過了幾日倒沒再惹事,只每日去老太太院裡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