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瑛笑笑道:“謝爺也不是那等肆意亂為的狂徒,多半有人來討,他做個順水人情,我原為韓都督所贈,中間也有那等狂徒來索要,恰逢韓都督在場給罵了一場,後也就沒人提過這事,我也就幸運的住了下來。”
寶璐聽了心裡一沉,她怕是沒這般幸運。
吳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安慰道:“你也不必這般焦心,如今府中飲宴少了許多,這三四月來幾乎沒什麼飲宴,聽司畫她們說聖體違和,爺常伺左右,府中亦不多做樂,你竟可放心,阮香與金發碧眼的那兩個來此亦有小半年,你來之前青玉齋的那位以及今日這次算的上是偶然。”
寶璐聽了心中稍安,但亦不全然放心,須得未雨綢繆,須得設法在此長久住下去。
吳瑛也不多言,默默地陪她喝了一盞茶。
寶璐想此事急不來,不若先與吳瑛搞好關系,便道:“每次都叨煩姐姐真是過意不去,又無以為謝,我那個小院子有的,只怕吳姐姐這裡還多些,改日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定不辭辛勞相幫。”
吳瑛放下茶盞淡淡道:“你也不必費心。”說罷仍舊痴痴的望著窗外,寶璐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綰色紗窗外只是垂掛在雪白牆上的一些綠藤,吳瑛痴痴的看了半晌,方又端起茶來喝。
時值夏日,饒是蘭苑這般深幽,仍覺有些悶熱,寶璐見她為人素淨,她在這坐了半晌她也只喝茶,便道:“不知吳姐姐是否喜歡甜湯,我原在宿遷之時跟著府裡南方的媽媽學過好些江南避暑又養顏的湯,我看吳姐姐都只啜些清茶恐不利養生,若是有機會不若我做些避暑湯送來給你。”
吳瑛聞言轉頭望向她,嘴角綻開了幾許笑意和煦如風,她道:“爺朝事煩忙時常在外書房起臥休息,所以外宅另有為爺的廚房,而爺若在內宅必是往老太太那邊去的,多在永安堂用飯,所以永安堂又有個小廚房,而咱們雖不是正經妾室但比丫環、婆子們又好些,所以這後園裡單有個廚房為我們,便在入口處的倒座。”
寶璐笑道:“這後園後頭我是逛遍了,倒未曾往前頭去。”
吳瑛笑道:“謝爺家法嚴厲,前頭正屋裡的人自然不敢造次,但咱們這後園的人到底比不上前頭,管束自然鬆散些,雖不敢十分逾矩但也有些貪錢,如今廚房裡管事的是蔣媽媽,平日裡最喜歡喝兩盅,她喝酒的時辰你塞點錢便能成事。”
寶璐笑道:“我這便去打聽,等我與蔣媽媽混熟絡了給你做個銀耳蓮子湯最是消暑養顏。”
吳瑛搖搖頭,微微笑道:“老太太江陰人氏,最喜江南風味,謝爺最是孝順,你若想在此安穩,此徑是為捷徑。”
寶璐恍然大悟,吳瑛這是給她指明瞭一條康莊大道,忙起身做了一禮,“吳姐姐大恩大德寶璐沒齒難忘。”
吳瑛低了螓首,微微一嘆:“不過是同病相憐嘆你可憐罷了。”
寶璐笑道:“吳姐姐果真是豁達之人,別的人只怕攆我不出去。”
吳瑛失笑:“是她們看不開罷了。”
寶璐也嘆:“吳姐姐這般清高之人,在這倒是可惜了。”
吳瑛淡然道:“也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不過是掙一處棲身之所,如你所說免受顛沛。”
寶璐在心中暗暗嘆氣,道女子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生活所迫。她確實想在謝府待下去,一來清淨不受打擾,給她與綠蘿、翠芸二人一方棲身之所,二來她一日在謝府沈宗榮便會一日善待趙姨娘。如今吳瑛也為她提供了一個頂好的途徑,討好老太太比在謝嶠跟前爭寵讓她輕松太多。
如此一來寶璐的心也寬了,安心陪著吳瑛又喝了一盞茶。吳瑛是個安靜的妙人,多數時候都在品茶便是一花一木也能讓她痴看許久,偏又生了一顆玲瓏心,看事看得透徹多為她指點迷津,寶璐心中既感激又覺自己幸運。
寶璐在吳瑛處陪她看了一上午的院子聽了一上午的鳥啼蟬鳴方才施然告辭。
回去之後寶璐將如何討好謝老太太放在頭等重要的位置,不過這些首要的就是得跟後院的蔣媽媽打好關系,自己才能得便。
頭一件事情,寶璐與小丫環、老婆子打了個招呼,以後一日三餐竟不必麻煩她們送了竟讓綠蘿、翠芸去取便罷,二人省了力沒有不願意的。寶璐意欲綠蘿、翠芸二人先與廚房的人先熟悉熟悉再順便摸摸謝老太太的口味。
寶璐苦思冥想如何接近老太太,不成想半月未到,老太太熱暑難耐,謝嶠竟將她送到京郊別館避暑去了。
寶璐計劃落空簡直要吐一口老血,在院子鬱卒兩日方稍稍平複,好在吳瑛原說的,如今因聖體違和,謝嶠朝事繁忙甚少飲宴,心才稍安。不過事物都有兩面性,老太太一走,紅蕊倒安分不少,雖只整日在房中躺著,但畢竟不出去讓她心煩,看來吳瑛所說謝府家法甚嚴所言不虛,少了謝老太太這頂大傘,後邊的人也不敢像上次那般造次,寶璐謝天謝地,紅蕊只要不出去惹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