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一切都結束了吧。
自我安慰的意圖總是被心裡不斷泛起的疼痛顛覆。整個人的體感就像靈魂抽離了肉身,被割裂開成了兩個部分,分別代表著並不統一的思想,互相不妥協。最後靈魂出於無奈,親手將肉身推下了懸崖。然而疼痛卻保持了一致。
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身和心,不能忍受繼續呆在充滿太多寫著顏文清的回憶的空間裡。踩著頭重腳輕的步子踏出門,易昀失魂落魄地晃蕩在郊外安靜的青石路上。
故意將通訊工具留在家裡的易昀,被人聯絡到時,已是天黑之後。易昀聞訊趕到案發現場時,據說形狀慘烈的現場已經沒剩下太多東西。為了不妨礙交通,相撞的貨車和牧馬人的殘骸早已清理幹淨,運送去了交通事故處理部門。
愣愣地看著事故路段地面上可怕的車轍印,彎彎曲曲爬出駭人的痕跡。易昀盯著路面發呆,不敢想象牧馬人沉重的體積,和一輛載滿貨物的小型貨車相撞時會給雙方造成多大的傷害。
手機鈴聲響起,是顏文清的號碼。易昀機械地接通電話,通話的人是關陶,告知她遺體處理的情況。易昀木訥地聽著關陶的話,感謝她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幫忙。
“易董事別跟我客氣,在我和高秘書不多的交流裡,我很喜歡她的聰慧和真誠。易董事,請節哀。”
易昀本想道謝,張開嘴,喉嚨卻發不出任何音節。關陶停頓了幾秒,結束通話之前,補充道:
“部長她,也很難過。晚一點,她會過來。”
靈堂設在殯儀館一個寬敞的房間裡,燈火通明,蠟香縈繞,沒有為了刻意營造悲傷而搭配的音樂。素雅大方的色調,要不是繁茂的菊花和那肅穆的殯棺,咋一看,會讓人看不出這房間的用意。
出事後,警察透過高盛熙的手機通知家屬。打給了她的媽媽,然而高家人遠在西江,沒法立即趕到現場。西江的人說易昀在上京,她可以立馬趕去醫院。可是易昀的電話無論如何打不通。無奈之下,警察只好撥通了通訊錄裡最近的通話記錄。顏文清在開會,關陶接了電話。交警沒想到一場事故竟然聯系找到了國家部委級的官員,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的善後工作都得以有了更高的效率完成。
只是這一耽擱,竟然沒一個人及時見到高盛熙最後一面。醫生說,她是在送到醫院後才宣佈的死亡。聽了交警的轉述,易昀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易昀走到靈堂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堂口中央擺放的黑白照片。照片裡的人還那麼年輕,疏離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給人聰慧大方的印象。易昀想不明白,照片裡的人此刻怎麼會躺在冰冷的玻璃殯棺裡,一動不動,沒有了蓬勃生命的跡象。她邁不開步子,她不敢進門,易昀沒勇氣去面對失去了高盛熙的事實。
一天之前,易昀才剛失去了堅持愛下去的理由。她像一個被人奪走心愛洋娃娃的小孩兒,慌張地遊蕩在空虛與無助之間。還沒有回過神來,立馬又接到了高盛熙意外身亡的訊息。構築易昀個人世界的基石全坍塌了,巨大的茫然伴隨著恐懼席捲而來。易昀無助地站在死神的陰影籠罩的房間之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黑暗的當下,和沒有支撐的未來。
撕心裂肺的哭泣劃破讓人窒息的空氣,高盛熙的媽媽哭倒在棺蓋。張聞之貼在牆角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李恩澤接過關陶的工作,負責料理後事,和警察對接,處理事故後和保險公司理賠的事項。
易昀不知道是誰把她推進靈堂的,進來之後,被人塞了一瓶水在手裡,便沒人費心來搭理她了,有行動力的人都在幫忙做事。空洞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一柄利刺紮進心肺,易昀的腦子像被按了停滯鍵,放棄了運轉。
有人坐到了易昀身旁,易昀轉頭,看見她嘴唇在動,是在說話的模樣,可是聲音很遠,像是從另一個紀元傳來的迴音,一個字都抓不住。對方說完了,取出面巾遞到易昀面前,易昀才意識到自己臉上全是淚。
厚厚的一疊小本交到了易昀的手上,易昀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一摞病歷。隨手翻了幾頁,易昀發現姓名欄裡的名字都是高盛熙。每一頁上的文字逐漸對易昀産生了意義,意識終於觸碰到了神經。挨著時間順序,易昀看完了所有的報告內容。把手裡的東西塞回給陳曉,起身,出門。易昀需要空氣,她必須離開這個壓抑得讓她喘不過氣的空間。
沒有星星,子夜的天空,黑得沒有邊際。城際的邊緣地帶,綠化覆蓋率很高的區域,空氣裡沒有厚重的汙染氣息,可以勉強算得上幹淨。
大口吸氣,敞開的肺葉,經歷了病毒的洗禮,才將煥發了活力,變得敏感起來,竟然可以捕捉到空氣裡的粗糙。今年的上京,雨水錯過了暮春的時節,眼看盛夏臨近,燥熱即將來襲。彷彿,大夢初醒,噩夢又至。
身後有腳步聲,不用回頭,是易昀熟悉的走路方式。
“如果你需要一種方式發洩,這個可以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