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裴寧看?到自己的病危通知書,是這種感覺。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裴亦舟回頭,來人是裴松墨和宋月黎。
“小寧怎麼樣??”宋月黎匆匆上前抓住裴亦舟的袖子。
裴亦舟搖搖頭。
宋月黎瞳孔微收,沒說什麼,裴松墨卻上前,將沾著自己資訊素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口袋裡有煙,”裴松墨安撫著自己的oega,“樓梯間在那邊。”
“不用,”宋月黎深深呼吸,“我在這等小寶出?來。”
一家三人靜靜站在門外,無人出?聲,直到醫生從裡面走出?,摘下口罩,露出?略顯複雜的神色。
“他怎麼樣??”裴亦舟馬上問?。
醫生斟酌著語言,“從急救狀況看?,病人應該是在意外情況下被注射了一種試劑,我們來不及分析,只能先對腺體部位進行?了換血,但?效果並?不明顯。”
裴亦舟的心被吊起。
“不過,很幸運,這位病人體內似乎有應對這種試劑的抗體,因?此腺體部位的排異反應並?不嚴重,在可控範圍內,經過搶救,病人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宋月黎倒退一步,將裴松墨的西裝布料捏得作響,夫妻二?人靠在一塊兒,劫後餘生般相?視。
冷汗從裴亦舟額角滑落,醫生告訴他的不過寥寥數語,但?他可以想象急救室內的情況有多驚險。
要是沒有那種抗體呢?
細碎畫面劃過,轟然擊中?大腦,裴亦舟忽地想起那個坦白的夜晚,裴寧流著眼淚和他說,自己也注射了部分試劑。
是那次。
裴亦舟脊背發涼。
如?果那次裴寧沒有因?為擔心他而劍走偏鋒,沒有從裴江那奪下oega試劑,沒有事先微量接觸......裴亦舟心髒重重地跳了下。
他不再往下想。
沒有如?果。<101nove.u的門被推開,幾?個護士推著病床出?來,裴寧躺在上面,臉上扣著透明的呼吸面罩,唇色有些白,但?呼吸還算平穩。
滾輪經過地面發出?聲響,將裴亦舟的神思喚回,他抬腳就想要跟上護士的步伐,可裴松墨卻伸手將他攔下。
“亦舟,你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上面我已經處理好了,沒有人會阻礙你,”裴松墨定定看?著他,用長輩的語氣道,“去做吧,小寧這有我們,你放心。”
裴亦舟停下腳步。
他確實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既然如?此,在再見裴寧之前,他要收拾掉身上所有的枷鎖和束縛。
對於如?今的狀況,裴亦舟早有預料,超出?他預計範圍的,只有這場針對裴寧的綁架。
多年?間累積壓抑的恨,在此時一道湧出?,裴亦舟不準備手下留情,他要將裴明渡,裴家,還有其他的多有揉在一起,築成贖罪的碑,鋪成墨月向上的踏腳石。
天色暗下時,裴亦舟抵達了寧江港口。
他一下車,不遠處停靠在岸邊的船就開始向外行?駛,海面上水波陣陣,引擎發動産生的震蕩蔓延範圍很廣,它們映在裴亦舟眼底,就像一場亟待盛放的煙火。
裴亦舟的風衣被海風吹得擺動,他遠眺,半眯起眼,似乎看?到了船上的人影。
被綁著,無能為力著。
如?今的裴明渡大概可以共情當?年?梁文竹的感受。
又看?了會兒,似乎覺得無趣,裴亦舟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