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裴亦舟曾無數次回想，如果離開寧江那?天裴松墨沒?有專門派了人來?接應，他到底能不能活著登上?專機？答案或許是否定的。
送他去楓京是裴明渡的心機，更?是籌謀。
一字一句從裴亦舟口中說出，裴寧咬緊嘴唇，血順著齒縫滲流而下，“哥哥，那?個u盤裡，到底是什麼。”
“別咬。”裴亦舟的拇指撫過，將鮮血帶走，輕又憐惜。
被?那?截指尖碰上?，裴寧一抖，近乎脫力，可?裴亦舟的話語卻毫無徵兆砸了下來?：
“那?裡面什麼也沒?有，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為?什麼，為?什麼啊？到底是什麼樣?的父親，竟然能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事？裴寧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哥哥……”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滾，裴寧控制不住，他受不了。
裴寧的淚落在手上?是燙的，裴亦舟抱緊他，“不哭了，沒?事。”
“……你總是說沒?事，為?什麼總這樣?回答我。哥哥，你總是騙我，騙我說沒?事沒?關?系，都?過去了，你還騙我說那?支針不痛，可?它明明特別特別痛！”裴寧靜靜眨眼?，帶著清醒的殘忍，“特別痛，當時我都?以為?……我快要死?了。”
屋外雷鳴驟然哄響，一道慘白的閃電光掠過裴寧的臉。
“什麼意思？！”頃刻間，裴亦舟頭皮發?麻，他拉過裴寧的胳膊，裴寧不掙紮，任由裴亦舟拉開他的衣袖，任由針孔露出。
紅色的一點，不算大，但?落在整片幹淨的面板上?分外惹眼?。
裴亦舟的手在抖。
“什麼時候，你怎麼——”
“今天。”裴寧打斷，“我在二叔那?找出來?的，他想要攔我，但?我比他快，還是讓我推進去了點。”他說著，還笑了。
資訊素，對，出了問題，為?什麼今天他從回家起就沒?聞到裴寧的資訊素？
那?股鈴蘭的氣味呢，到哪裡去了？
裴亦舟所有的鎮靜全部轟然碎裂，他不由分說撕開裴寧後頸的阻隔貼，下一秒，一股apha不像apha，oega的味道飄了出來?。
這樣?的畸形而難以形容的味道他最熟悉——正如他第一次注射藥劑，是一樣?的。
裴亦舟的心瞬間落下，砸下，猛烈爆裂，碎了一地。
“哥哥，我只是試了一點點，它就那?麼痛，你就那?麼著急，”裴寧定定看他，眼?淚淌了滿臉，“那?我呢？我以為?你一直過得?很好，可?我太蠢太笨，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你都?這麼痛。”
休克，痙攣，肌肉抽搐，心髒劇烈跳動，彷彿要掙脫皮肉的束縛。
那?時裴寧躺在地上?，滿頭大汗，他看著頭頂耀目的燈光，看著 身邊裴江驚恐失色的臉，看著醫護人員匆忙來?往的身影，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麼以前沒?有多抱抱哥哥呢？”
“小寧……”裴亦舟嗓子完全啞了，說不出一個字。
那?個小小的針孔讓他情緒瀕臨崩盤，心絞到窒息。
“最後一個秘密，我不要你再去開啟了，我要親口告訴你，”裴寧擦開眼?淚，一眨不眨望進裴亦舟深色的眼?，“暑假剛開始的時候，我得?到了一本書，那?上?面寫了我們的未來?，越思易，邱方?明，裴家，還有墨月，什麼都?寫了。最開始我不相信，可?到後來?我才發?現——那?都?是真的，我不得?不信。”
“可?那?怎麼能是真的呢？故事最後爸爸媽媽不在了，我也不在了，只剩下你。可?是那?裡面的你也不再像你，書裡那?些話說的輕松，可?是我知道，你過得?好痛苦。可?——這怎麼能是我們的結局？”
裴寧一雙淚眼?朦朧，笑比哭更?讓人心疼，“哥哥，我從來?沒?說過，但?是我真的，我真的好……害怕。”
